却放下了炭笔。
“娘,不行。”
何氏和春娘都愣了一下。
何氏有点傻眼:“啥?不行?桃儿你……”
她又惊又怒,这好不容易才拉下老脸做的让步。
沈桃桃不理何氏,径直走到还在低声啜泣的春娘面前。
她的目光落在春娘那双沾满煤灰的手上。
她已经跟张寻打听过了,春娘还没嫁人前,可是宫里尚衣局的顶级绣娘。
这双手,曾经捻着价值千金的丝线,描龙绣凤,连太后都曾赞其技艺举世无双。
沈桃桃用手指轻轻拂去春娘手上一小块煤灰,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擦拭着最珍贵的琉璃。
“你这手,”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神秘的兴奋,清晰地响在所有人耳边,“现在不是干活的时候。先去把手给我养好,洗干净,擦些冻疮膏,皮子养细嫩了……有大用场等着它。”
春娘惊愕不解。
何氏更是一脸懵逼。
沈桃桃嘴角却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开春,咱宁古塔,要建绣房。”
她猛地提高了声调,“那些立了女户,不愿再依附男人的嫂子姐妹,那些家里有姑娘想学个安身立命手艺的。都给我到绣房报名。”她的目光灼灼地钉在春娘的脸上。
“咱们春娘,就是绣房的大师父。”沈桃桃的声音嘹亮,“以后这些姐妹的手艺,都得你来教,宫里头伺候过老佛爷的巧手,在咱这片冻土上,一定能绣出新的锦绣前程。”
啥!
春娘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随即是巨大的嗡鸣,仿佛沉寂多年的巨钟,在体内被猛然撞响。
宫里头……老佛爷……金线……那些早已被她深埋的记忆碎片,一一浮现在脑海里。
尚衣局的匾额,绣架上明黄的龙纹,太后娘娘捻着她绣的团扇赞过的笑容,过往的云烟和眼前沈桃桃那双真挚的眼睛狠狠重叠。
“我一定好好干!”春娘习惯性弯着的腰,瞬间立直了。她以后也能靠真本事活着了。
消息是晚上才传到沈大山耳朵里的。
收工前的片刻喧嚣里,有婆娘提着打饭的瓦罐路过,声音不高不低地飘进风里,
“……沈桃桃……绣房……春娘……当师父……教姐妹们手艺……”
石杵砸进冻土的声音戛然而止。
沈大山保持着抡杵下砸的姿势,整个人凝固了。
他猛地抬起头。
那张黝黑的脸上,灰败的底色迅速退去,取而代之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惊喜。
他什么也顾不上了。手里的石杵“哐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