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兖王府,后院,几株垂丝海棠开得正艳。
兖王身着常服,端坐在六角凉亭内,一边与讲经师傅邱政对弈,一边听着属下从扬州带回的消息,脸色愈发凝重。
“赵受真……景佑二年……”
“这一年官家可有离京?”
属下躬身立于阶下,低声道:“回王爷话,小的暗中查阅过起居注,当年九月官家曾微服南巡,途经扬州。”
此话一出,兖王眸光骤凝,眼下翻涌着浓烈的杀意。
“难怪官家突然压着百官不许再提过继宗室之事,原来如此啊!”
“本王携家眷在汴京经营数载,不辞辛劳,苦心积攒名声人望!”
“如今倒好,凭空冒出个野种来,便要断送本王多年筹谋!”
说罢,他猛然站起身,一掌拍在亭柱上。
邱政连忙起身拱手道:“王爷息怒,依属下之见,此事尚有转圜余地。”
“朝中近半官员皆是您的拥趸,六部要职多由咱们的人把持。
“赵晗即便是官家亲子,可既无玉牒为证,更在民间流落多年,根基浅薄。”
“只要咱们咬定是官家年迈昏聩,被奸人蒙蔽,再联络言官上奏,未必不能扭转乾坤。”
兖王闻言,眼中寒芒更甚,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异想天开!”
“官家至今不肯明发诏书公布赵晗身份,防的便是此事。”
“韩章、薛溥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匹夫,背地里怕是早就在默默支持赵晗!”
兖王早在数年前便对朝中的老臣们三番五次设宴相邀。
甚至不惜屈尊降贵亲自登门拜访,可都被他们找各式各样的理由所推脱。
他深吸一口气,咬牙又道:“邕王那没脑子的蠢货,官家朝他丢几块骨头,就真当自己要入主东宫了。
“殊不知,老东西这是要我们兄弟相争,他好坐收渔利!”
邱敬见兖王这般动怒,额上不知不觉间渗出细密汗珠,低声道:“王爷,眼下该如何是好?”
“若官家将来真立赵晗为储君,到时候咱们这些跟惯王爷的人,只怕一个都逃不过清算。”
“属下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可王爷您和王妃娘娘……”
兖王怒极反笑,脸色阴的好似能滴水。
“本王这些年筹谋已久,老东西还真以为本王是泥捏的不成?”
说着突然转身,眸光死死盯着邱政,“告诉你兄弟,眼下我们全都拴在一条绳上,谁也逃不掉!”
邱政心头一跳,脸色瞬间惨白,双膝一软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