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以来,每日几乎都有大臣上奏弹劾,说是西山虐待流民,以流民为刍狗,张士元所铸就西山之繁荣,恰恰是以流民之血汗为基。”
此去西山路途遥远。
坐在颠簸的马车上,张居正不免朝着申时行询问说道。
“汝默如何看待这番言论?”
申时行手里拿着一本《盐铁论》,却也不知看进去没有。
他抬起头来,习惯性地作答说道。
“恩府只见弹劾奏疏犹如雪片,却不见唱诵之奏疏,也如雨后春笋一般。
甚至有勋贵大臣,要朝堂着力推行西山模式,今后之盐铁矿产,皆是照此例而行。”
“何故?”
奏对可算是涉及到申时行的长处,他想了想言简意赅地回答说道。
“无非是利字当头,反对之人往往被西山触及利益,西山招工待遇丰厚,连带着京城内商贾士绅也不敢太过苛责做工之人。
支持之人往往皆在西山有些干股,西山使得他们赚取银子,自然是大力支持.”
申时行脸上有些尴尬,因为他自个也在西山投了些银子,说实话心里头也希望西山能够蒸蒸日上。
面子有了,救助了数万失去生计的流民,甚至还在源源不断的接纳当中。
里子也有了,西山所带来的银子收入,那可是实打实的。
“合天下可合之力,造滔滔大势。”张居正冷不丁地说了一句,“这逆子倒是言行合一,却让不少人越发支持他这荒唐之举。”
张居正开始越发明白,什么叫做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的道理。
从前他推行新政,总是至刚至猛,想要以雷霆手段,将大明救之于水火,给小民一个喘息的机会。
可到头来,非但士绅官员反对,便连一些官员也反对。
然而,西山工坊这般,世人一看便是离经叛道之举,即便是有所助力,却依旧能够着力推行。
无非是符合了另外一批人的利益,张允修或是坑蒙拐骗或是强迫,将一批又一批人,拉上了他的战车。
这些人一开始强烈反抗,可到了后来竟自我享受起来,以至于到了,张允修不坑他们,就浑身不舒服的程度。
实在是有些
张居正呼出一口气说道:“此番去西山,我等不急着寻那逆子,去工坊里头瞧瞧,他到底能闹出什么名堂。”
申时行颔首说道:“所谓百闻不如一见,若真想要穷究至理,非得亲身实践不可。”
张居正有些惊讶:“汝默却越发信了张士元那小子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