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翠仙居里头,此刻食客也不过四五桌的样子,故而身后那群书生谈论之声,王衡很轻易便能够听得真切。
却听操着南直隶常州府口音的书生,对着同伴劝谏说道。
“叔时兄不可太过拘泥于小道,书生意气不过是口舌之争,而今京师动乱,江南又有士族豪强作祟,我等新学人士,自当是以雷霆之势,协助张先生共同对抗宵小之辈,成就我科学大道!”
那名为首的白衣书生却是连连摆手。
“存之兄太过孟浪,士元先生常说,格物如治水,堵不如疏,江南士族抵制新学新政,正该是我等辨明是非.”
“非也非也,士元先生太過仁慈,陛下也对江南士族太过心慈手软.”
头戴阳明冠巾的书生摇头晃脑的样子。
好一幅士子论道之场景,不过他们所论之道,实在是有些太过于离经叛道。
幸好是在这翠仙居,没有那么多道学先生,不然非得上来与他们好好理论一番。
然而,此事对于王衡来说,却是十分欣喜。
他越听越觉得相见恨晚,越听眼睛越亮。
这些日子以来,在京城各地酒馆茶楼,他一边要躲避家中的追寻,一边还要忍受着京城士人们的唾骂。
显然,在大多数士人看来,那张士元与昔日“小阁老”严世蕃无异,在思想上也与那离经叛道,胆敢批判孔夫子的李贽无异。
支持张士元,就等于跟主流儒学背道而驰。
这些日子以来,王衡皆是孤独的,似乎这茫茫京城中,唯有他这一名学子,奉行那科学之道。
那科学还是正确的吗?
故而今日,看到同样有士子议论,他再也不能按捺住心情,立马提着酒壶,便来到几人桌前。
他深深一拱手说道。
“诸位兄台也有涉猎于新学?”
“你是何人?”一名白衣书生抬眼颇有些警惕。
王衡连忙摆手说道:“兄台莫要误会,在下王衡王辰玉,近来沉溺于这新学之道,见诸位谈论,便想着与各位认识一番,不知”
可他话音未落,头戴阳明巾的书生便惊讶说道。
“你便是那离家出走的王辰玉?”
“正是在下。”王衡面色尴尬,想来近来他离家出走悟道的消息,竟然已经声名远播了。
正当王衡准备好口诛笔伐之时,却见面前三人颇为激动地起身行礼。
“原来是辰玉兄,实在是百闻不如一见,在下顾宪成,字叔时。”说话的乃是那位白衣士子。
坐在他身边的士子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