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反穿冒充匪寇,不还是为了几贯钱嘛。
庄杰嘿嘿一笑:“不瞒刘叔,俺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两千多贯。”
“你三叔麾下那些战马加起来,绝对不止二千贯。”刘靖笑着打趣一句。
庄杰摆摆手:“那不一样,战马是战马,钱是钱。”
刘靖忽地压低声音问:“你可知甲胄强弩这些军械,造价几何?”
听到这个问题,庄杰神色一凛,抬头越过柜台看了几眼,见铺子里不剩几个了,这才轻声答道:“造价是其次,主要是匠人。能做甲胄、强弩、马步槊等军械的,那都是官营匠人,家传的手艺,在哪都不愁一口饭吃。寻常铁匠,打一打刀容易,可让他们打造军械,那就太为难人了。”
闻言,刘靖不由皱起眉头,陷入沉思。
见状,庄杰小声道:“刘叔想要军械,与其自己打造,不如花钱去买。”
“这东西也有人卖?”
刘靖一愣,眼中满是诧异。
庄杰大手一挥:“嗨,当兵的谁还没手头紧的时候,卖一些军械应应急,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儿了。俺们以前在魏博镇,没钱了就去劫道,劫不着道就卖些军械。”
刘靖挑了挑眉:“牙将不管?”
庄杰嗤笑一声:“都是自家亲戚,管个甚么,况且牙将自己也卖,而且他们更狠,都是一库房一库房的卖。讲究些的会放把火,把军械库给烧了,不讲究的干脆说军械生锈损坏,已就地销毁,让节度使再拨一些,便能补上亏空。”
好家伙,在魏博镇当个节度使还真是造孽啊。
刘靖沉默了片刻,问道:“只有你们魏博镇如此,还是各地节度使麾下都如此?”
庄杰咬了一口胡饼,含糊不清道:“各地皆是如此,不过没俺们魏博镇这么明目张胆就是了。刘叔有所不知,咱们这些行伍之人,本就是提着脑袋混饭吃,刀里来箭里去,谁晓得能不能活到明日?因而大多数人有钱就花,吃喝嫖赌俱占,输红眼了,莫说军械,就是婆娘孩子也卖得,俺婶娘就是三叔从赌桌上赢回来的。”
胡饼有些干,加上说了这么多话,庄杰一时噎住了。
在胸膛邦邦锤了两拳,强行咽下胡饼后,他继续说道:“上头对这种事儿,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太过分,一般不会管,否则事情闹大了,担心会引起底下的士兵哗变。”
听完之后,刘靖大受震撼。
这就是乱世啊!
士兵们犹如一头头饿狼,节度使若不把他们喂饱,这些士兵饿急眼了,转头就会把他们给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