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温低眉垂目,面色恭敬。
然而杨渥并未发现,他低垂的眼中闪过一丝冷笑。
节度判官周隐,是杨行密为儿子设下的第一重保障。
此人能力出众,性情刚正耿直,且忠心耿耿,否则也不会在杨行密病危时,说出‘渥非保家主’这样的话。
换做旁人敢这么说,杨行密早砍了,但周隐不同。
他深知周隐的为人,因此非但没有怪罪,反而将江南的大小政务都交予周隐处理,由此可见对其信任。
徐温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别看他是右牙指挥使,可没有周隐这个节度判官的调令,他根本调动不了麾下的牙兵。
原因很简单,他无军功,在军中没甚威望。
所以,周隐是他控制杨渥最大的绊脚石。
只要把这块绊脚石除掉,就再没有人能制衡他。
至于张颢,不过一有勇无谋的匹夫罢了。
徐温抬起头,眼中冷笑消失不见,变成了恭敬:“除此之外,还有一事。”
杨渥好奇道:“还有何事?”
徐温正色道:“睦州来报,近些时日钱镠不断调遣民夫运送粮草辎重,似乎是打算趁先王病逝,新王未稳之际,奇袭睦州。”
“钱镠不过一色厉内荏的小人罢了,不足为惧。我父在时,一度打到杭州城下,若非有奸佞从中作祟,挑拨离间,早就破城将其生擒。”杨渥嗤笑一声,丝毫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徐温劝诫道:“虽是如此,但也不可不防。”
杨渥点头道:“嗯,我会命陶雅多加留心,若钱镠胆敢犯险,我就成全他!”
才不过短短两三日而已,杨行密交代的事情,他便忘得一干二净。
什么隐忍,什么休养生息几年,统统丢之脑后。
“节度使成竹在胸,下官多虑了,先行告辞。”
徐温眼见差不多了,起身告退。
他不指望一下就扳倒周隐,毕竟周隐是杨行密钦点的辅佐大臣,但只要在杨渥心中种下这根刺就行了。
论领兵打仗,他确实不行,可若是论玩弄人心,阴谋权术,他自问同僚之中无人能及。
……
腊月十五。
在润州城待了六七日的刘靖,打算回丹徒镇了。
铺子的买卖在经过几天的起伏,终于趋于平缓。
与刘靖先前预料的一样,这两日蜂窝煤的销量,固定在五六千之间,毕竟润州城就这么点大,人口就这么多,完全能够推算出来。
小猴子三人虽还不会写字记账,但刘靖却找到了账房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