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
本就惨烈的战场,在夕阳下如炼狱一般。
袅袅青烟,从各处余烬中升腾而起。
护城河上,飘荡着一层尸体。
黄土夯实的城墙上插满了箭矢,大片大片的鲜血干涸后,形成一块块褐色的痕迹,宛如尸体上的尸斑。
墙根儿下,烟熏火燎的之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焦臭味儿。
那是人被火油烧焦的气味……
尸体与鲜血引来了漫天蝇虫,嗡嗡作响之声不绝于耳。
柴根儿靠坐在城垛下,裸着上半身,任由大夫给他包扎伤口。
战事太惨烈,尤其是陶雅麾下的精锐牙兵冒充普通士兵,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他虽勇猛,可对方也是精锐。
柴根儿粗略算了算,今日死在他手上的敌军,少说也有十几个,不过代价就是,身上多了几处伤口。
别看这几处伤势皮开肉绽,实则是皮外伤,真正要紧的伤势在左肩。
那里被人用骨朵狠狠砸了一锤。
连披膊上的肩吞兽首都被砸碎,可想而知,对方那一锤力道之大。
大夫刚刚给摸了骨,好在他皮糙肉厚,骨头没断,不过骨裂在所难免,眼下肩头肿的老高,泛着亮晶晶的青紫色,稍稍动一动左臂,就疼的钻心。
而这,还仅仅只是第一天!
一群老弱妇孺抬着竹筐,将尸体上的铠甲衣服扒光,装进竹筐里。
尸体上的箭矢也没有浪费,一一被拔下来,还能继续用。
赤条条的尸体,被一名名士兵抬起,扔到城墙下。
如今已是四月,温度升高,尸体留在城墙上,会引发瘟疫。
随军书记握着册子,默默记录着伤亡和战功。
一直沉默不语的柴根儿忽然开口道:“章文书,你是文人,你帮俺算一算。”
闻言,随军书记握着毛笔的手一顿,抬眼道:“算甚?”
柴根儿说道:“监镇前阵子许了俺们五十贯赏钱,俺自那夜至今,一共斩首三十三级,加起来是多少钱?”
姓章的随军书记脱口而出:“一百一十二贯,此外你有陷阵之功,应该还有一笔不菲的赏赐,我估摸着加起来得有二三百贯。”
“谢了!”
柴根儿道了声谢,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二三百贯,足够他在歙县安家了,到时候等翠娘来了,就将她迎过门,余下的钱开一间小铺子。
想着想着,左肩的疼痛都似乎变轻了不少。
很快,换防的人来了,柴根儿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