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挺括。往日垂在肩头的两条乌黑辫子,如今已尽数盘起,用一根素银簪子牢牢绾住,自那场没有新郎的喜宴后,她便在这小跨院住下了,整整三日没有光天的消息。
她轻手轻脚地带上房门,生怕惊醒了还在熟睡的念军,院里的枣树上,几只麻雀扑棱棱飞起,抖落的露珠正巧打在水缸里,漾起一圈细小的涟漪。
文娟蹲在青石砌的水槽边,就着冰冷的井水洗脸。冻得通红的手指拧干毛巾时,忽然瞥见水里自己的倒影——眼下两片淡淡的青黑。她赶紧掬起一捧水拍在脸上,冰凉刺骨的感觉让她打了个激灵。
灶台里的煤火"噼啪"作响,铁锅渐渐冒出热气。文娟麻利地揉着面团,手腕上的手表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在晨光中划出一道道细碎的亮线。
笼屉揭开时,雪白的蒸汽"呼"地窜上房梁。文娟用筷子尖戳了戳暄软的馒头,满意地点点头。晨光透过窗棂,在笼屉上投下菱形的光斑。
“念军,光福”快起来吃早饭,吃完去学了, 我先去上班了。”柳文娟向屋里喊道。
柳文娟挎着半旧的蓝布包走出小跨院,包口露出一截竹制毛线针,针头上还挂着未织完的藏青色围巾。刚转过斑驳的影壁墙,就与匆匆出门的吴丽华打了个照面。
"文娟!"吴丽华挎包里的铝制饭盒叮当作响,她快步上前挽住文娟的手臂,"正好,咱俩一道走。"目光触及文娟脑后盘得一丝不苟的妇人髻时,吴丽华突然哽住,眼眶倏地红了——那发髻让她想起三天前喜宴上,本该由新郎亲手解下的红头绳。
"嗯。"柳文娟轻声应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布包里的毛线针。晨光透过老槐树的枝叶,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早啊文娟!"秦淮茹端着沉甸甸的洗衣盆从厢房钻出来,湿漉漉的手指在蓝布围裙上抹了两把,"这头发盘得真精神。"她目光敏锐地扫过文娟微红的眼尾,话头突然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正说着,三大妈抱着刚拆洗的被单从前院晃出来,晾衣绳上的水珠"啪嗒"滴在地上。三大妈眯着眼打量文娟的装束,突然叹了口气:"这丫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抖开被单用力拍打了两下。
文娟低头加快脚步,布包里的毛线针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在青砖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丽华小跑着追上去,两个姑娘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胡同口的晨雾中。身后,秦淮茹拧衣服的水声"哗啦哗啦"响得格外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