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病,是伤,是中毒,是你那个好娘派人下的毒!我们救了一整夜,这会儿刚缓过来,你去做什么?补一刀?”
岑陌没想到又是三夫人下的手,一听这话,更是顾不得太多,双腿跪了下来,重重地朝颜如玉的房门磕头:“颜大人,都是我娘的错。我知道她此次死罪难逃,我不求别的,只求一个全尸.”
岑陌一下一下地磕着,额头渐渐渗出血丝。
房门那头没有动静。
院子里的人看得有些不忍。倪芳芳用手肘顶顶桑落:“要不你去求求情?一片孝心。”
桑落想了想,端着一碗粥进了屋。
颜如玉躺在床榻上,看见她进来,眼神冷然:“你想来求情?”
桑落摇摇头:“我进来这一趟,只是想让岑姑娘休息一下。磕头太久会晕。”
颜如玉凝视着她,像是要分辨她说的是字面意思,还是以退为进,迂回战术。
“不劝我?”
桑落放下粥碗:“未经他人苦,不劝他人善。”顿了顿,她又道,“你不是滥杀无辜之人。”
心中一震。颜如玉缓缓阖上眼,唇畔有一丝自嘲:“何以见得?”
“四年前,因我无心之语,给颜大人带来如此多麻烦,你虽次次都拿性命吓唬我,可从未真的对我下过死手。”
颜如玉眉心陡滞。
不一样。
根本不一样。
她以为是他良善才没杀她吗?
这四年,他反反复复地想着怎么折磨她。
跪在三夫人卧房里,被灌下一盏媚酒的那一晚,他脑子里满满的都是要找桑落报仇。
被人唾骂时,他在想报复她,被人嘲讽时,他也在想报复她。坐在太妃寝殿里批阅奏折时,还是在想,要等什么样的机会,抓住她好好折磨她。
她就像他身上的那件红衣。
盖住了所有过往。
让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受了多重的伤,流了多少血。
让他支撑着,渡过一次又一次的侮辱、谩骂、嘲讽。
四年来,他时不时地去看她,怕她跑不见了,找不到人报仇。怕她过得太顺心,忘了那件事,又怕有人抢在自己前头将她杀了。
只是他自己也没有想到,日子一久,这样的恨,变了味。
当然,颜如玉也从未想过,兴许从一开始,就不是“恨”。
但无论当初是什么,都不是桑落想的“良善”。
他冷哼了一声:“桑大夫,你被你的顾大人拉到‘蹈虚之处’时,不敢进去,难道不是怕我‘滥杀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