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也看开了。”
桑落想起傅临渊那位被流放的夫人李氏,沉默片刻,从随身的药箱中取出几张早已写好的方子递过去:“傅大人,这几张方子,或许于你日后身体调养有益。”
又补了几瓶药:“南下路远,这些药想必都用得上,绿瓶的可以防瘴气,红瓶的可以止腹泻,蓝瓶的镇痛退热,用法用量,都写在纸条上。傅大人多多保重。”
傅临渊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双手接过,深深一揖:“桑医正仁心仁术,傅临渊……感激不尽。珍重。”
他抱着药瓶和药方,步履从容地走出丹溪堂。
桑落送至门口,只见一辆朴素的青篷马车已候在阶下。车帘掀开,一个穿着干净青布棉袍、面容清秀的年轻人探出身来。手脚麻利地接过傅临渊手中的的药瓶,又小心翼翼地搀扶他上车。
那年轻人不经意间抬头,目光与桑落对上。桑落认出他来。是那个裱画铺子里的小学徒。
小学徒也认得桑落。脸上立刻飞起两片红云,羞涩地低下头,行了一礼,迅速钻回了车厢。
车轮碾过青石板,辘辘远去,很快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想不到,最后跟随傅临渊浪迹天涯的人,竟是那个小学徒
桑落回到丹溪堂,只跟众人说了一声:“别等我吃饭,我有事要忙。”便一头钻进了内堂,还将门紧紧锁上。
冬日的夕阳从窗口透进来,没有什么温度。投在桑落凝重的身上,竟还带着几分寒意。
她在长案上,铺陈开一张白纸,上面用炭笔写下了几个关键的时间节点:
七年前年前。
圣人驾崩。颜如玉舍命入山取回魔星兰,京畿十八名少年离奇失踪。义母得魔星兰,以之入药,从此消失。
没多久,先皇后病重“薨逝”。本应殉葬的孔嬷嬷被先皇后遗命赦免,发配守皇陵。
三年后,颜如玉被孔嬷嬷与莫星河设计送至三夫人手中,又让三夫人将颜如玉献于太妃,成为“玉公子”。
随后的四年,颜如玉借“玉公子”的身份与鹤喙楼里应外合,刺杀义母留下的名单上的所有仇敌。颜如玉以仇敌之血滋养魔星兰。
去岁,孔嬷嬷现身莫星河身边,孔嬷嬷擅长制药,岁末时,莫星河向颜如玉索要魔星兰,紧接着,十八少女被害案发
桑落的目光在这张时间线上反复逡巡,笔尖悬停在“孔嬷嬷”三个字上。
一滴浓墨落在纸上,恰巧盖住了那三个字。
太巧了。
寒意如同冰冷的毒蛇,顺着脊椎缓缓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