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肠冲刷得软绵绵的。
她伸出手,抱了抱这个孩子。她不知宫里变了怎样的天,不知这浮沉中又卷走多少悲欢,但既然这个孩子归了她,那便好生养着吧。
凤鸾殿。
华乐见成谅被抱走,小人儿家,一时无法接受,闹腾了一场。阿南和聆儿到了二更才将她哄睡着。
华乐睡下后,阿南踱到庭院下剪松柏。她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剪松柏了。
弟弟余慕走过来唤了声:“南姐——”阿南笑笑:“慕儿还没睡吗?”
“南姐,您莫要伤心,也莫要不舍,四皇子本不该养在您这儿的。从他来凤鸾殿的第一天,臣弟便知道,他会给您带来许多殃祸。”
阿南垂下眼睑,没有作声。耳朵习惯性地侧向东殿,一片静谧。这几个月,深夜里,总能时不时听见东殿婴孩的动静。
现在没了,阿南是有些不舍的。但她习惯了不将情绪展于人前,弟弟却是懂她的。
过了会子,阿南起身,揉了揉余慕的头发:“南姐知道,慕儿回去睡吧。”
翌日。
内廷监中。一杯鸩酒,严钰便殒了命。死前,她瞪大双眼,看着中宫的方向。不知,她是想看那凤位,还是想看那寄托了她全部希冀的孩子。
宫廷起居注有载:贵嫔严氏,上于顺康十七年所纳,父为两广总督严瑨,母为嫡妻魏氏,昭仪严氏之妹。美姿仪,擅歌舞,上甚宠之。顺康十八年五月,诞下皇四子成谅。同年九月,薨。
寥寥几行字,概括了严氏在宫廷中的岁月。她的不甘与野心,她自以为天衣无缝的筹谋,都隐匿于一页纸中,随着旧时光,发黄,陈旧。
乐芳仪没有住上她所期待的福宁殿,而是被囚车送去了圣奕庄园的冷宫。送她入宫的幽州节度使廖光也没有幸免,被降了级,罚了俸。
至于出手伤人的原黔中节度使韦承,来京之后,在武都校检的任上不慎被战马摔下,头颅跌断,当场身亡。那一日,正好是成灏接到孔良奏折的日子。孔良在黔中新官上任,烧了几把火,情势渐渐地稳住了。
顺康十八年在几场有条不紊的杀伐中度过了。
顺康十九年的新春来了。
宫廷的新春,依旧热闹非凡。
司乐楼晚宴,欢声笑语。
散场的时候,阿南站在檐下叹道:“庭树不知人去尽,春来还发旧时花。”
“皇后娘娘万安——”熟悉的声音。
阿南回头,是窦华章。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圆圆的。她整个人都圆润了很多,不仅是身形,还有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