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合眼的阿南从宫外回来,带着几丝疲倦,几丝欢喜。她想给黔中的孔良去封信函,告诉他,婴孩很好,眉眼像他,足足有八斤半,是个壮硕的小子。还有,窦华章此番生产吃了许多苦头,痛到极处时,还念叨着要保孩儿,给夫君留后。等他回来,得好好待她,不可再冷落忽视。既做了夫妻,眼中要看到彼此的好。
阿南一路想,一路走。迈入凤鸾殿的大门,阿南觉得不对劲。几个宫人垂首站在檐下,殿内鸦雀无声。见她进来,宫人们齐刷刷跪在地上,一个个六神无主,一副“祸从天降”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阿南想着,走入内殿。
成灏坐在正中央的椅子上。小舟战战兢兢地站在他身旁,手中的拂尘蜷缩着。
华乐噘着嘴跪在地上,脸上写满了委屈。
郭清野双眼噙泪,眼圈儿通红,就像被凛冬打了一层霜的草木。她见到阿南进来,紧紧盯着她,似乎有一团火,顺着她的眸子,烧到阿南的身上。
地上,是触目惊心的一具狼尸。
是肉肉。高大又威猛的肉肉,此时倒在地上的血泊中。它一动不动,躯体僵硬,看上去,已死了多时了。
阿南注意到,它脖子上插着一枚醒目的刀片,那刀片稳准狠地切破喉管,一发致命。
阿南向成灏行过礼,面色平静地禀道:“圣上,孔夫人寅时诞下一子。”成灏点头道:“皇后辛苦。”阿南摇头道:“孔大人是圣上的心腹重臣,如今远在黔中,孔夫人这一胎,为孔府第一子。臣妾做这些事,原是为圣上分忧,乃中宫分所应当。”
成灏指着身旁的红木椅,道:“皇后坐吧。”
阿南缓缓坐下。聆儿递来温水浸过的帕子,阿南擦了把脸。
一旁的华乐唤了声:“母后——”阿南看着自己的女儿,道:“铣儿,二月里,地上凉得很,你跪着做甚,起来吧。”
成灏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道:“皇后,孤一向对铣儿甚是疼爱,可她今日做的事,实在是有些……她虽是孤的嫡公主,但也不能无故欺人。孔子有言,少成若天性,习惯如自然。她现时年幼,却也该受到约束与管教,以后她长大成人,方不致失了天家的体统……”
“父皇,儿臣说过,不是儿臣,真的不是。您为什么不相信呢?”华乐小脸儿憋到紫胀,但仍然向成灏解释着。
郭清野愤怒地指着她,眼泪如瀑:“小孩儿莫要再狡辩!上次我在鸣翠馆外,见你拿弹弓打鸟,那弹弓刀的样子我记得清清楚楚!且,宫中这么大,为何肉肉偏偏死在了这里?肉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