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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踩进暗冰,膝盖重重磕在地上,却立刻被左右战友架起,拖着继续前进。结霜的枯草在他们脚下断裂,发出细碎的悲鸣。
忽然一阵北风卷着雪粒子横扫过来,打在脸上如同针扎。
队伍最前头的上尉抬手抹去眉弓上的冰渣,喉结滚动着咽下带冰碴的唾沫!
“保持间距!注意脚下!”
他的声音沙哑干裂,像两块冻土相互摩擦。
林彦的视线开始模糊。
他看见跑在侧翼的老兵——那是个满脸冻疮的汉子,溃烂的嘴角结着血痂,却仍死死咬着武装带,防止牙齿在奔跑中打颤。
他的枪带深深勒进肩胛骨,在棉袄上压出两道凹陷的雪痕。
更远处,两个抬着弹药箱的士兵突然栽进弹坑。
他们跪在冻土上剧烈喘息,白雾般的吐息里带着血丝。
但不过三秒,两人就撑着膝盖站起来,扛起弹药箱继续狂奔,箱底滴落的汗水在霜地上烫出一个个小坑。
快些!
再快些!!
前方的枯树林里,忽然传来零星的枪响……
子弹打在他们不远处的的冻土上,炸起一蓬蓬带着冰晶的泥块。
队伍立刻变换阵型,像一把突然收拢的折刀,以更密集的队形刺向前方。
枯树林里,突然钻出来一个穿着蓝灰色军装的年轻的圆脸的大夏士兵,他的声音嘶哑。
“你们是哪支部队?”
“路过我方阵地,要去干什么?”
跑在最前面的上尉,立刻回应。
“教导总队,三旅,五团,侦察连!”
“奉命前往汤山。”
那名驻守在这里的侦察兵,这才抬起枪口,向着眼前的这些战士,敬了个军礼。
跑在队伍最后面的林彦则松了口气。
幸亏是自己人。
如果碰到的是鬼子,他们又要耽搁时间。
但很快林彦的呼吸再次加重,他觉得自己的肺叶在寒冬中灼烧。
他看见自己的呵气在眼前凝结成霜,可就在他觉得自己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
他一撇头,竟看见前头那个瘦小的通讯兵跑丢了棉鞋,裹着渗血的绑带在寒冷的枯草地上留下一个个鲜红的脚印。但少年依然死死护着怀里的冲锋号,仿佛那是比命更重要的东西。
林彦咬着牙,决定再坚持一会儿,没准一会儿就能抵达汤山……
他们跑得那么快,呵出的白气连成一片低垂的云。
像一群奔向地狱的活鬼。
像一队踏碎寒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