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沐云,此时还在往坦克的方向爬,他用肘部撑着地面向前爬行,断裂的骨茬刺破皮肉。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却仍能看清坦克底盘下裸露的传动轴……距离还有八米,而鬼子的刺刀距他只剩五米。
来不及了吗?
真的来不及了吗?
可就在这时,他听见不远处,那些鬼子糟乱的嘶吼。
他挣扎着回头望去,随后不受控制的瞪大了双眼……
他看见十几道身影从十五米高的城墙上接连跃下,像一群扑火的飞蛾。
阳光穿透硝烟,在他们下坠的身影上镀了一层金边,每个人的臂弯里都紧紧箍着两个炸药包,引信绳在风中狂舞如招魂的幡。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那十几道人体砸在地面的闷响连成一片,像沉闷的战鼓!
罗泛舟是第一个落地的。这个曾经眼神清澈的大学生此刻满脸血污,左眼被弹片划出的伤口翻卷着,露出森白的颧骨。他右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却用刺刀拄地硬生生站了起来。鲜血顺着刀柄流到雪亮的刀刃上,在焦土上滴出蜿蜒的血线。
“杀!!!”
他嘶吼着冲向坦克,声音已不似人声。
三个摔断腿的士兵跟在他身后爬行,指甲抠进泥土里拖出深沟。
有个本就腹部负伤的小战士,从城墙上跳下来后,伤口直接开裂,他的肠子从破裂的腹部漏出来,却还咬着引信绳往前蠕动。
其他的勉强能行动的战士,也都忍着疼,疯魔一般的冲向那两辆坦克车。
而这时。
坦克后方的鬼子的大部队,也注意到了这些疯子般的大夏军人,原本瞄准玄武门城楼的枪口,纷纷调整,对准了他们。
机枪扫射的火线在地面犁出死亡轨迹……
最前面的戴沐云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在距离坦克二十米处被机枪拦腰打断。
那只剩下半截身体的战士,倒在地上,却还在用上半身往前爬,拖出的内脏在身后画出一道血路。
另一个老兵滚到坦克侧面时,他的整条右臂被履带碾碎,却还试图用牙齿拉响炸药包的引信。
原本冲在最前面的罗泛舟突然一个踉跄,三发子弹同时贯穿他的胸膛。
他跪倒在地的瞬间,却将两个炸药包奋力掷向坦克底盘。
沾满泥土的引信绳在空气中划出弧线,像垂死飞鸟的最后一振翅!
他的嘴唇蠕动着说了句什么,随后被机枪子弹掀开了天灵盖。
戴沐云感觉滚烫的液体模糊了视线。
他分不清是血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