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地弹动了两下,接着整条手臂开始痉挛般颤抖。军刀“当啷”一声掉在冻土上,刀柄上镶嵌的菊花纹章沾满了泥浆。左手似乎还想维持最后的体面,五指张开又握紧,最终也缓缓举了起来。
那双养尊处优的手此刻呈现出诡异的青白色,指甲缝里嵌着不知哪个参谋的血肉。手腕上的百达翡丽手表镜面碎裂,时针永远停在了三点十七分。当他将手举到与肩同高时,袖口露出的一截衬衣早已被汗水浸透,紧贴在皮肤上。
“我……我……投降!”
他的中文发音像是从漏气的风箱里挤出来的,每个音节都带着黏腻的颤音。舌头似乎突然变得过于肥大,在口腔里笨拙地搅动着。说到“降”字时,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溢出,顺着下巴滴落在将官绶带上。
那双举在半空中的手仍在微微晃动,像两片在寒风中发抖的枯叶。月光照在他无名指的婚戒上,金属反光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划出一道凄凉的亮线。
此刻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刽子手,终于露出了猎物濒死时的神情——眼白泛黄,瞳孔扩散,面部肌肉像被无形的手拉扯着,同时展现出谄媚与绝望两种表情。
“我……投降!”
他又说了一遍。
之后他犹豫着,咬着牙,用蹩脚的中文,断断续续的开口……
“我……我们……是朋友……好滴……朋友……”
可就在这时。
柳川平助的朋友二字还在舌尖打转,一个青年的身影已如恶鬼般从阴影中暴起。那张布满血痂的脸扭曲得不成人形,右眼眼角崩裂,血泪混着硝烟在脸颊上冲出两道黑红色的沟壑。他喉咙里滚出的怒吼不似人声,倒像受伤野兽的嘶嚎。
毛瑟步枪的枪托在月光下划出一道乌光。
柳川平助只来得及看见那青年大张的嘴里那颗残缺的门牙,以及喷溅而出的血沫……下一秒,枪托便重重砸在他的天灵盖上。
咔嚓一声!
颅骨碎裂的声响混着那个青年的咆哮在战场上炸开!
“侮辱谁呢!?谁他娘的和你们这些畜生是朋友!?需要你投降吗?你他娘的是被俘虏了!狗草你妈生出来的狗杂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