儡都是被竹签牵着行动吗?现在他自己成了傀儡,而操纵者是死神。他抓住钢筋露在外面的部分,猛地往外一抽——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随即涌出的鲜血反而让他松了口气。没伤到主动脉,还能撑一会儿。
爆炸声渐渐稀疏了。
林彦趁机翻过身,靠坐在断壁下。
这个动作让他呕出一口鲜血,但视野终于开阔起来。整个阵地已经变成炼狱,燃烧的坦克残骸像巨大的火炬,将方圆百米照得如同白昼。空气中飘浮着人油燃烧的恶臭,其间夹杂着毛发焦糊的刺鼻气味。
借着火光,林彦看清了自己千疮百孔的身体。军装早已成了血布条,露出下面支离破碎的皮肉。右大腿外侧嵌着三块弹片,其中一块有火柴盒大小,边缘还粘着蓝色呢子碎屑——想必是某个鬼子军官军装的残片。左臂肘关节完全变形,白森森的尺骨刺破皮肤,像把倒插的匕首。
最触目惊心的是胸口。两道交叉的伤口深可见骨,其中一道擦着心脏上方划过,翻卷的皮肉间能看到跳动的器官。每次心跳都泵出大量鲜血,在冻土上积成小小的血洼。
林彦喘着粗气,不自觉的喃喃自语。
“只要撑过这次,老子做什么都能成功的!”
远处传来鬼子伤兵的哀嚎。
林彦眯起眼睛,看见三十米外有个燃烧的人形在爬行。那人身上的火焰已经熄灭,但皮肤全部碳化,随着爬行动作不断剥落,露出下面鲜红的肌肉。是那个补枪的瘦小工兵?还是戴佛珠的眼镜兵?都不重要了。这王八蛋就算侥幸活下去,余下的人生,也只会生不如死。
林彦艰难地抬起完好的右臂,对他比了个中指。
风突然变了方向。浓烟裹着火星扑来,呛得林彦又是一阵咳嗽。这次咳出的血里带着泡沫,说明肺部确实穿孔了。
但他反而亢奋起来——疼痛是活着的证明,而只要还有一口气,他就能继续杀戮。
林彦开始解腰间的集束手榴弹。手指已经冻得发紫,但动作依然精准。他留出最长的一根导火索,其余重新捆扎结实。这个简易爆破装置足够炸塌半间屋子,如果运气好,或许能再带走几个搜救的鬼子兵。
当最后一道电工胶布缠好时,林彦听见了引擎声。
不是坦克的柴油机,而是更轻快的摩托引擎。
他咧开嘴笑了,露出被血染红的牙齿。
看来鬼子派出了侦察分队,想查看爆炸后的惨状。
太好了,他正愁找不到陪葬品。
林彦用牙齿咬开手榴弹保险盖,铜环含在嘴里像枚血腥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