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硝烟的夜风扑面而来,吹乱了他额前的碎发。
胡连庆的军装下摆在风中猎猎作响,露出腰间别着的两把驳壳枪。
奥黛丽·摩根追到门口时,只看到两个背影融入浓稠的夜色。
远处的炮火将天际线染成暗红色,硝烟在月光下如同鬼魅般游移。她的指尖触碰到门框,又缓缓收回。
“上帝,你若是真的存在的话,请保佑他们……”
她的低语被夜风吹散在硝烟里。
……
金陵女子大学的南方。
莫愁湖的湖面,此时泛着诡异的银光,十几具穿着土黄色军装的尸体漂浮在西岸浅滩,像被冲上岸的腐烂鱼群。湖水轻轻拍打着其中一具尸体的钢盔,发出空洞的“咚咚”声。
莫愁湖的北岸,不知何时,铸造起了三道战壕……
第一道战壕像一条蜿蜒的巨蟒,匍匐在距离湖岸不到三十米的土坡上。
战壕挖得极深,两侧用粗木桩加固,每隔十米就有一个机枪阵地。沙袋垒成的掩体后,士兵们正在默默传递弹药箱。一个满脸烟灰的机枪手正用布条缠住马克沁机枪的握把,他的手指关节粗大,指甲缝里嵌着黑火药。旁边的弹药手将弹链一排排码在沙袋上,黄铜弹壳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几个粤军士兵蹲在战壕拐角处,用家乡话低声交谈。他们身上的军装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领口的青天白日徽章却擦得锃亮。一个年轻士兵正在磨刺刀,磨刀石与刀刃摩擦发出有节奏的沙沙声。他抬头看了眼湖对岸,月光照在他稚嫩的脸上,映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第二道战壕比第一道更深更宽,呈锯齿状分布在后方的土丘上。
迫击炮阵地隐蔽在伪装网下,四门八十二毫米迫击炮呈扇形排列。
一个戴圆框眼镜的军官正在调整炮镜,他的制服袖口已经磨得发白,镜片上沾着泥点。
战壕中段堆着几十箱手榴弹,几个工兵正在检查引信。他们动作娴熟得像在流水线上作业,每人面前很快就堆起一小摞拧开保险盖的手榴弹。
最年长的工兵看起来不过三十岁,左耳缺了半块,正在用刺刀在木箱上刻字——“迟早有一天,我们的战旗会立在富士山的山头!”
最后方的第三道战壕紧邻秦淮河,在秦淮河的北侧……和第二道战壕,隔着一条秦淮河,两条战壕之间,有一条浮桥相连……
第三道战壕里,几个工兵正在用铁锹加固胸墙。沙袋垒成的机枪巢里,两挺捷克式轻机枪呈交叉火力布置,枪管上缠着伪装用的布条。弹药箱堆成半人高的矮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