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原定的出行推迟到半月后,他带着小钟一起去见“那位朋友”。早起开车很久,过跨海大桥。她以为他想去另一座城市,结果下了高速,看着导航的定位越来越偏僻,目的地是荒芜的山野。
不开心。
事故的起因是临行前,小钟在保温杯里泡了上次在酒店拿的白桃乌龙,打算路上喝。他问是什么茶,她告诉他,他就露出微妙的表情,腼腆地、想笑又不敢笑。
为什么这个反应?因为白桃乌龙?小钟天真无邪地问。
是啊。白桃,乌龙,颜色。
在百般暧昧的提示下,小钟想象到他脑海中冒出来的东西,他开黄腔!然后,她笑不出来了。下车后还须徒步走山路,他望着郁郁葱葱的山林,也不等她气消,又开始说道“羡杀乌龙卧锦茵”的淫诗。小钟不想听她讲,故意走得飞快,一会就跑远了。
他手里提着很重的竹篮,绕了很远的路,才终于把她哄回来,说“那位朋友”就在她曾两次经过地方。草里有条不起眼的小道,拐进去,下坡,是一片家族墓地,走势向里凹陷,俨然山体被挖空一块。
大钟想见的朋友,已经变成最边上的那座墓碑。
什么时候的事?四年前。大钟出国还不是很久。在更早的时候,他们因为生意的事闹了很多矛盾。但在死生面前,针锋相对、不共戴天的立场问题也显得轻如鸿毛。
少年时的绍钤是小天龙人。家境优渥,各方面的能力都很不错。高中学有余力,还可以倒腾代码和算法,人工智能——在那个AI对很多人还是英语阅读理解中刁难人的抽象概念的时代。
据他自己的说法,高考考得不好,意思是没考上最好的学校最好的专业。虽说后来读的学校不差,却是靠竞赛降分勉强进去。这件事对他的人生诡计影响不小。他也一度厌学,厌世,整天就继续钻研他的算法,想着怎么自己创业,套现赚钱。
他很缺钱,也过怕了穷日子。风俗使然。务实的大人相信苦难教养出来的小孩才有出息。零花钱腐坏小孩的骨气,就像过多的甜食腐坏牙齿。最精明的家庭只给够伙食费,并不考虑小孩在外读书,在同龄人面前也有社交和体面的需求。大人断言那是“虚荣”。
这些事在小钟的成长中也深有体会。小钟是女孩,还稍好些,问她的老板父亲要钱,但凡说得出具体的名目,要到最后,该给的总是会给。尽管过程会让她比生吃苍蝇还难受。父亲会以商人毒辣的眼光告诉她,她以往的表现还不值得这样的出价。她要感恩。
绍钤的性格,那么点钱每个月拿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