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的话让曾祥云表情变了又变。
他既感激宋安肯定自己关于少年班的成绩,又对对方的这种信任羞愧难当。
他忍不住想起当年开班少年班的故事。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他揣着厚厚一叠少年班培养方案,像揣着团随时会熄灭的火苗,敲遍了教育局和重点中学的门。
最初是会议室里压抑的笑。有校长翻着方案嗤声:“曾老师,这是培养天才还是拔苗助长?十三四岁的孩子,放去跟十七八岁的抢资源,你担得起这个责?”
他当时梗着脖子辩解,说国外早有先例,说这些孩子的天赋不该被按在普通课堂里耗着,换来的却是更直白的嘲讽:“别是想靠这种噱头往上爬吧?”
真正推行起来,难才刚刚开始。家长们堵在办公室门口骂他“毁孩子”,普通班的老师联名写举报信,说他搞特殊化破坏教学秩序。
最让他难熬的是学期末,少年班的平均分没达到预期,校领导把他叫到办公室,桌上摊着一沓投诉信:“曾祥云,你看看这些!家长说孩子在里面被孤立,普通班的老师说你占用太多资源。再这样下去,你这个主任也别当了。”
他记得那天自己是怎么攥着那份成绩分析报告出来的,指尖掐得发白。
报告里明明写着,那几个孩子的物理竞赛成绩已经远超同年级,但没人看这些。他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站了很久,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吹得他后颈发凉,心里却像烧着团火——凭什么那些孩子的天赋,要被“稳妥”两个字困住?
“宋总啊,”曾祥云的声音有些发涩,抬眼时眼底还带着点红,“那时候我总觉得,只要再坚持一下,总能让他们看到……可太难了,真太难了。”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真是害了这些孩子,”
“或许这些孩子没有被我针对性的培养,他们不会遭遇到如此的困境,更不会不停的钻牛角尖。”
说到这里,曾祥云甚至忍不住低下了头。
“曾老师,”宋安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沉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压下了曾祥云失控的抽泣,“抬起头来。”
曾祥云浑身一颤,茫然地、艰难地抬起头,布满泪痕的脸对上宋安深邃的目光。
“你说得对,也不对。”宋安缓缓说道,声音里没有责备,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你教会了他们飞翔,这没错。他们的天赋,是真实的,是耀眼的,也是深蓝,或者说,是这个时代,所渴求的。
错不在你教会他们飞,而在于…”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曾祥云手中的旧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