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慎无意识地咀嚼着这句话,他的目光在报纸上那温和的“长期征稿,稿酬从优”和那酷烈的“直指弑主,血洗广陵”之间来回移动。
他忽然明白了。
那篇策论,与那条头条,根本就是一体两面!
“征稿”,是面向天下寒门的“王道”,是收揽人心的阳谋!
而“弑主”,是刺向淮南徐温的“霸道”,是震慑宵小的利刃!
刘刺史,根本就不是在行险!
他是在用同一张纸,同时行王霸之道!
一拉,一打;一恩,一威!
这是何等恐怖的阳谋!何等深沉的心术!
王慎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看着那些或沮丧、或激昂的同伴,就像在看一群在棋盘上兀自挣扎却不自知的棋子。
他张了张嘴,想要将自己的发现说出来。
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沉默。
对牛弹琴,毫无意义。
反而会暴露自己,引来未知的祸患。
他只是将那份报纸小心翼翼地折好。
纸张粗糙,油墨的气味有些刺鼻,甚至能蹭一手黑灰……
但就是这样一份粗鄙之物,却承载着足以颠覆乾坤的力量。
他如同收藏一件绝世珍宝般,郑重地将其贴身放入怀中。
然后,他回到自己那张破旧的书桌前,重新研墨、铺纸。
他要写的,不是什么《御淮南策》。
那些,不过是书生空谈。
他要写的,是一篇足以让那位刺史大人,看到他真正价值的文章。
但他不会署上自己的真名。
在没有得到那位刺史大人真正的认可与倚重之前,“太原王慎”这个名字,只会被他埋在心底,作为最后的骄傲。
他提笔,在文章的末尾,落下了两个字——
景初。
……
歙州城西,一处不起眼的巷弄深处。
一个打扮成货郎模样的中年男子,正躲在阴影里,死死地盯着不远处一个十字路口。
那里,一个落魄的秀才正被上百个贩夫走卒、妇人童子围得水泄不通。
秀才手里捧着一份《歙州日报》,正扯着嗓子,眉飞色舞地念着上面的内容。
“……话说那赵员外夜探寡妇门,一个没留神,竟从墙头跌落,摔了个狗吃屎!哈哈哈!”
周围的百姓爆发出哄堂大笑,气氛热烈无比。
货郎男子对此却毫无兴趣,他的心早已沉到了谷底。
他是淮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