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守将王立拔剑自刎、举家殉国之时,才为这场持续了三十六年的不屈抵抗,划上了悲壮的句号。
否则,再守个十年都不成问题。
这段历史,让刘靖清楚的认识到。
面对一座准备万全、军民同心的坚城,任何试图用人命去堆砌胜利的攻城战,对于进攻方而言,都不是战争。
而是一场缓慢的、看不到尽头的自我毁灭。
他没有钓鱼城三十六年的时间。
天下大乱,群雄并起,他在这里多耽搁一天,就多一分变数。
但他有比这个时代所有人都更富足的耐心。
他要做的,就是用这种看似无意义的消磨,将城内守军的士气、精力,以及他们所有的箭矢、滚木、火油,一点点地消耗殆尽。
他就像一个最高明的庖丁,不是用蛮力去砸开牛骨,而是循着筋骨的缝隙,用最轻巧的刀法,将整头牛慢慢肢解。
等到戈阳城上下被折磨得筋疲力尽,精神崩溃,露出致命破绽之时……
那,才是他一击致命的时刻。
……
饶州,鄱阳湖畔。
夜幕下的水师大营旁,一座规模骇人的干船坞在湖岸边横立。
这片原本荒芜的滩涂,在短短几个月内,已经变成了一座喧嚣的不夜城。
连绵的茅草棚顶下,数百个巨大的火盆将天空映照得一片通红。
火光冲天,数千名赤膊的匠人,在震耳欲聋的敲打声、锯木声和刺鼻的桐油味中挥汗如雨,恍如白昼。
他们的号子声此起彼伏,汇成一股撼天动地的力量洪流。
巨大的深坑内,三艘新式战船的龙骨已然铺就,那流畅而坚固的线条,预示着它们未来将成为何等恐怖的水上凶器。
而在它们旁边,还有十余艘结构精巧、船身两侧安装着巨大明轮的车轮战船正在同步建造。
这些车轮船不像主力战舰那般雄伟,却透着一股灵巧与迅捷。
甘宁就站在深坑边缘,双臂环抱于胸前。
他高大的身影在跳跃的火光中投下长长的影子,俯瞰着这片疯狂的景象,脸上却没有半点喜色。
他转身,对着身边一位须发皆白、满身油污的老匠人问道:“王大匠,还有几日?”
那王大匠,正是刘靖派人从江南寻访到的造船宗师。
其祖上曾是前朝水师的督造官,后因战乱家道中落,一身惊天动地的造船技艺,竟沦落到只能在小渔村里修补漏船为生。
直到刘靖的使者带着重金和一份他从未见过的精妙图纸找到他时,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