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接过春山递来的一大摞材料,眼神跟刀子似的扫过最上面几个名字,就说了句:
“知道了,刘厂。”
转身就走,脚步沉得很,带着一股子让人不敢多说的严肃劲儿。办公室里就剩刘建国和秘书春山了。
刘建国走到窗户边,看着远处厂里冒的白汽和隐约传来的机器轰隆声。
刚才会场里喊“好”的声音还在耳朵里响,工人们被“名字刻钢碑”勾起来的热乎劲儿也还记得清清楚楚。
这步棋挺险,不过管用了。但他心里门儿清,这才刚开了个头,真刀真枪的硬仗才刚开始。
那些被点了名要查的人,肯定不会乖乖等着。
...
“名单上这些人,除了记录的那些,其他的也都不干净是吧?”
刘建国没回头,声音低低的。
“是啊厂长。”
春山站他身后半步远,声音也压得低低的,
“采购科李有才虚报损耗、吃回扣的证据实打实的;
运输队张麻子老偷偷卖计划外的钢材;
还有新任的后勤主任,他小舅子挂个名领工资不干活的事儿,材料也都齐了。
库房的那个孙科长也是从库房拿了不少零件出去变卖。
都是些攒了好多年的老账,以前要么是看面子,要么是有人拦着,一直没动他们。”
有人拦着?刘建国嘴角撇了撇,冷笑一声。
拦着的还不就是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网,还有那些躺在功劳簿上吸血的蛀虫。
以前不动他们,一是时候不到,二是怕一动牵扯太多。
现在改革的鼓都敲起来了,工人们也都向着自己,悬在那些偷懒耍滑、贪污腐败的人头上的刀,也该落下来了。
“跟白羽说,查!往根儿上查!但证据必须硬邦邦的,程序也得对。
先从边上那些没啥太深背景、证据又确凿的家伙下手。”
刘建国转过身,眼睛亮得吓人,
“先敲敲山震震虎,让他们自己先慌起来。那些根基深的,先稳住别碰,等名单上这些小喽啰咬出更多事儿,等厂里风向彻底变了,再收拾他们也不晚。”
春山赶紧记下:
“明白。厂长,杨书记那儿……要不要提前打个招呼?毕竟这事儿牵扯不少中层干部呢。”
刘建国琢磨了一下:
“我去找他说。改革是党委会定的调子,清理这些蛀虫,也是给改革清道儿。老杨是明白人,知道啥是大局。”
他走到办公桌前,手指头无意识地敲着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