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取。
“沈总,您的咖啡。”
沈文琅没有立刻去碰那杯咖啡。他的目光从文件上移开,落在那杯深褐色的液体上,停留了两秒。然后,他伸出手,端起了杯子。
他没有喝。
只是凑近鼻尖,轻轻嗅了嗅。
随即,他皱起了眉头,脸上浮现出明显的不悦,将杯子不轻不重地放回了托盘上,发出“咔”的一声脆响。
“温度不对。”他抬起眼,目光锐利地看向垂手站在一旁的高途,语气带着他惯有的挑剔和刻薄,“高途,病了几天,连最基本的工作标准都忘了?我要的是八十五度,不是这温吞水。”
高途微微一怔。咖啡的温度是他严格控制的,和过去三年里的每一天并无不同。沈文琅从未在温度上提出过异议。
但他没有辩解,只是立刻低下头:“抱歉,沈总,我立刻重新冲泡。”
他上前,准备端走那杯被挑剔的咖啡。
“不用了。”沈文琅却冷冷地阻止了他,语气有些不耐烦,“下次注意。出去做事。”
“……是。”高途抿了抿唇,不再多言,转身退出了办公室。
门被轻轻带上。
办公室里恢复了寂静。
沈文琅的目光却并没有回到文件上。他盯着那杯被自己斥为“温吞水”的咖啡,眼神复杂。他当然知道温度没有问题。那只是他习惯的,用来确立权威、保持距离的方式。挑剔,责难,这是他最擅长的面具。
可是今天,当他说出那些刻薄话语时,心底却掠过一丝极细微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滞涩。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那扇已经关上的门板,仿佛能穿透它,看到外面那个正默默承受了他无端指责的清瘦背影。
高途离开时,那瞬间细微的怔愣和低垂的眼睫,像一根极细的针,在他心头某个不设防的角落,轻轻刺了一下。
很轻,却无法忽略。
他烦躁地拿起那杯咖啡,这一次,直接喝了一大口。滚烫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浓郁的苦涩,却丝毫没能压下他心头那股莫名的躁意。
他猛地站起身,再次走到落地窗前。宽阔的玻璃映出他冷峻却带着一丝烦乱的身影。他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在楼下车水马龙的宏观景象上,试图用掌控全局的感觉来驱散那抹不该存在的关注。
但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