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液结束后,高途的脸色恢复了些许血色,眩晕感也基本消退,只是身体依旧感到一种深沉的乏力。医生再次检查后,确认他可以离开,但仍叮嘱需要好好休息。
沈文琅自始至终没有离开医务室半步,直到高途换下病号服,重新穿上那身略显褶皱的休闲西装,他才站起身。
“能走吗?”他问,声音听不出情绪。
高途点了点头,避开他的视线,低声道:“可以了,谢谢沈总。”
他没有再提出任何异议,也没有试图拒绝沈文琅接下来的安排。经过刚才那一番折腾,他所有的精力和勇气似乎都已耗尽,只剩下一种听天由命的疲惫。
沈文琅没再说什么,率先走出了医务室。高途默默跟在他身后半步的距离,重新回到了那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旁。
这一次,沈文琅没有让司机开车。他亲自拉开了驾驶座的车门,对高途示意了一下副驾驶。
高途依言坐了进去。
车辆平稳地驶出乐园,汇入夜晚城市的车流。车内一片沉默,但与来时那种公事公办的压抑不同,也与晚餐后那种微妙的平和迥异。此刻的沉默里,弥漫着一种更加复杂、难以言喻的氛围。
像是暴风雨过后,空气中残留的潮湿与凝重;又像是某种心照不宣的秘密,沉甸甸地压在两人之间。
高途靠在椅背上,偏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城市的霓虹在他略显疲惫的眼中明明灭灭,如同他此刻混乱的心绪。沈文琅专注地开着车,侧脸在明明暗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冷硬,紧抿的唇线透着一股不容靠近的气息。
没有人说话。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和空调系统细微的风声充当着背景音。
高途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放着今天发生的一切:过山车上的失控尖叫,鬼屋里被紧紧握住的手腕,旋转木马上的梦幻光影,观景台上无声的烟花盛宴,以及……最后那令人心悸的眩晕,和那个坚实滚烫、不容拒绝的怀抱。
每一幕都清晰得如同烙印。
而沈文琅,他的思绪同样不平静。高途在烟花下毫无阴霾的笑容,在医务室里脆弱苍白的脸,以及那瓶始终萦绕在他心头的“哮喘药”……所有的画面交织在一起,让他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某种决心也愈发坚定。
车辆最终再次驶入了那片与繁华都市格格不入的老旧城区,停在了那栋破败的居民楼前。昏暗的路灯在地上投下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