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家主的指尖在紫檀木扶手上轻轻叩击,那声音在寂静的堂内显得格外清晰。
半晌,他才缓缓抬起眼皮,目光如钩:“你说的那个‘等人’,究竟是哪些人?”
苏暮雨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坚决:“我会列一个名单,名单上的所有人,都会离开暗河。”
苏烬灰的目光中透露着“你是不是疯了”的显然意味,匪夷所思道:
“你这是想要,解散暗河?”
“并非解散。”
苏暮雨纠正道,眸色沉静如古井:“想留下的人都可以留下,想走的人都能走,我只是想要给每个身在暗河的子弟,一个选择的机会。”
“天真!”
苏烬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手掌重重按在扶手上:
“你跟在大家长身边多年,应该知道这个想法是多么的离谱。暗河从来不是一条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河!”
“纵使我今日点了头,提魂殿也会下达对你们的追杀令,不死不休。”
“那便是我们的事了。”
苏暮雨并不与他解释太多:“现在家主你只需要决定,是否要握住此剑?”
苏烬灰沉默了很久。
久到角落里的苏昌河,已经开始不耐烦地用指节轻叩墙壁,堂外守候的苏家弟子额角都渗出了细密冷汗。
权柄的诱惑如毒蛇,一寸寸啃噬着他的理智。
终于,苏烬灰缓缓站起身来。
“慢着!!!”
厉喝声自堂外炸响,如惊雷撕裂雨幕。
慕家众人鱼贯涌入。为首之人面色阴鸷如铁,而他身后四名慕家人,正合力抬着一物——
一口通体漆黑的棺椁。
棺身缠绕着碗口粗的玄铁锁链,链环在烛火下泛着森冷寒光。雨水顺着棺盖上古拙的凶兽纹路蜿蜒而下,宛如血泪。
堂中温度骤降。
苏烬灰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苏昌河叩击墙壁的手指顿住了,他眯起眼,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渐渐敛去,化作一片凝重的审视。
就连始终神色平静的苏暮雨,也微微蹙起了眉。
那口棺——
在场所有在暗河待过十年以上的人,都认得。
死灭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