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卯时，薄雾笼城，春阳未起。
百里东君揉着惺忪睡眼被云卿叫到后园，却见回廊尽头立着一位白衣女子，面纱如雪，只露一双含情目。那眼尾一点朱砂，在晨雾里红得惊心——与他梦里描过千百遍的“仙子姐姐”分毫不差。
“东君？”
声音轻软，像隔着云端传来，尾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
百里东君整个人僵在原地，瞳孔骤缩，指尖无意识地蜷紧。
女子缓步而来，衣袂拂过残花，带起一阵浅香。
“那日雪岭一别，你说要名扬天下再寻我……我听到了。”
她抬手，指尖似要抚过他眉心旧疤，却在半寸处停住，像怕惊碎少年。
百里东君喉结滚动，声音发哑：“真的是你？”
“嗯。”女子垂眸，似羞似怯，“我易容而来，只为看看你。”
她自袖中取出一只小小的青玉葫芦，递到他掌心，“我酿的‘雪魄’，只此一壶，为你留的。”
少年指尖发颤，几乎接不稳。那玉葫芦冰凉，却烫得他心口发热。
“仙子姐姐……”他低声唤，眼底涌起潮气。
女子却忽地蹙眉，似想起什么，轻声道：“东君，我如今被一桩旧案牵连，需借镇西侯府的通关玉符一用……你可愿帮我？”
她抬眼，眸中水光潋滟，像盛着整个江南的雨。
百里东君攥紧玉葫芦，几乎脱口而出：“我愿意！”
就在这一刻，女子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冷意——那是云卿藏在面纱后的真实目光。
她指尖微动，一缕几不可闻的幽香散出，少年眼皮顿时沉重。
“乖，”她声音依旧温柔，“睡一觉，醒来便好了。”
百里东君身形一晃，软软倒下。云卿伸手接住，将他靠在廊柱边，指尖轻点他眉心，低语：
“第一问——若我此刻取走玉符，你可会后悔？”
少年昏沉中无意识地摇头。
云卿轻叹，面纱下的唇角勾起一点极浅的弧度。
“第二问——若我并非你的仙子，你可会恨我？”
风掠过，面纱微扬，露出她眼底未褪的冷光。
她收好玉符，在少年额前留下一片冰凉的花瓣，转身隐入晨雾。
远处，云卿的声音遥遥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