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未到，城门已排起长龙。佩剑的、背刀的、执卷摇扇的、驾马车驮琴的……三教九流汇成一条五彩斑斓的河，把官道挤得只余两尺缝隙。守城校尉的汗顺着铁甲往下淌，声音吼得嘶哑——
“排队！排队！”
都是来参加大考的人
稷下学宫大门前已围得水泄不通。锦衣少侠、斗笠刀客、青衫书生……层层叠叠，像浪潮拍向一面新贴公告的朱漆木壁。这次主考官直接把考题公之于众。
于是，有人脉的省了跑腿，有钱财的绝了贿念，反倒让广场更挤：前头念题，后头踮脚，中间还夹着几个被举到肩上的孩童，哇哇大叫。
百里东君像尾灵活的游鱼，左一晃右一钻，借着瞬杀剑的“寸息步”从人缝里滑进去。只见那告示足有丈宽，黄纸黑字，墨香未干：
文武之外
百里东君默念着，眉梢越挑越高，忍不住笑出声：“这考官这有趣！”
他折身往回挤，可人流如潮，半步难挪。少年指尖一弹，一缕柔水剑意渗出，像给周身裹了层滑不留手的薄膜——人群不自觉向两侧微晃，已被他悄无声息地穿出去。
几步之外，云卿负手立在老槐树下，斗笠压到眉心，正低头喂一只不知从哪拐来的白雀。雀喙啄着她掌心谷粒，乖得像团雪。
百里东君“嗖”地闪到她身旁，一把掀过斗笠檐，眼里闪着碎金般的日光：“云卿，题出来了！文武之外！”
云卿把斗笠檐往下压了压，遮住半边眉眼，声音淡淡：“我又不拜师。”
少年早有准备，立刻把脸凑到她视线底下，一双眼睛眨得又亮又软，像只甩尾巴的大狗：“哎呀，云卿——就当陪我～好不好嘛——”
尾音九曲十八弯，带着蜜糖似的钩子。周围排队的小姑娘们“唰”地红了脸，又忍不住偷瞄。
云卿指尖在缰绳上敲了敲，没吭声。她早发现了——只要自己稍一迟疑，这家伙就撒娇上瘾，且技艺日臻化境。可她偏也纵着，爱看少年眉飞色舞、眼角带光的模样，可可爱爱，没有脑袋。
见言语攻势失效，百里东君得寸进尺，伸手攥住她袖口，轻轻晃两下，再晃两下，声音压得低低的，却叫旁边人听得一清二楚：
“云卿～你就陪我一起嘛……这大考卧虎藏龙，万一我被人暗算，你舍得呀？”
舍不得。云卿心里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