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台，穹顶高悬，铜灯万点，照得满堂金屑纷飞。屠大爷踞坐正北虎头榻，身披一件绛红纱袍，汗却顺着鬓角淌进衣领，洇出深色云晕。他一手转着两个玉球，一手不住地抹额，笑得牙肉都龇出来：“柳月公子，您这手‘文考搬赌坊’，可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老屠我在这千金台混了半辈子，第一次让读书人的墨香，盖过了银子味儿。”
柳月公子斜倚阑干，斗笠边缘垂着一袭月白轻纱，被热浪蒸得微微起伏，像一泓凝滞的秋水。他腕骨轻抬，“啪”地展开泥金折扇，扇面只画了一枝墨梅，花蕊却用朱砂点了半粒骰子，殷红得灼目。
“屠爷，”声音隔着纱，仿佛冰丝滑过瓷面，“考与赌，本就一纸两面——”
他合拢扇骨，在虎口一敲，发出清脆“叮”响，像荷官敲盅：
“——都是把命押在未知里。赌徒盼一夜鱼龙舞，考生望一跃成龙。悬崖之上，谁不是用全部底气，换一丝天光？”
屠大爷眯眼看着这一幕，汗珠子滚到下巴，却忘了抹。他喃喃道：“……娘的，这比赌骰子还刺激。”
柳月没回头，只以扇背轻轻敲了敲阑干，声音低得近乎自语：
话音未落，鼓声轰然。千金台穹顶悬着的那面夔龙纹大鼓，被赤膊力士一槌擂破热浪，声浪滚过梁木，震得檐角铜铃“当当”乱颤。与此同时，高台两侧的长卷“哗啦啦”泻下，似两条墨龙俯冲，直扑青砖地面。卷轴垂定，“文武之外”四字张牙舞爪，每一笔都像一柄出鞘的刀，劈开了六月滚烫的浮尘。
灵素现身。少年一身青白窄袖，腰束乌金链，链尾坠着一枚小小算盘珠，随步伐叮当作响。他向前三步，立定，脊背笔直如剑，声音却像刀切豆腐，干脆利落：
“学堂大考——”
他故意停了一瞬，目光扫过台下，只见数百考生汗透衣襟，却一个个昂着头，眼里燃着暗火。
“——准备开始！”
“咚！”第二声鼓槌落下，卷起的风带着松脂与火药味，吹得灯焰齐刷刷一歪。与此同时，每台边角立着的青铜鹤嘴炉“噗”地喷出白烟，烟里掺了薄荷与冰片，凉得刺鼻，像给沸油里浇了一勺雪水。
柳月此时才缓缓直起身。斗笠纱帘被烟风掀起一角，露出线条
“文武之外，六个时辰。”
“诸位——”
他顿了顿，忽然笑了。那笑意先是在眼底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