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看得兴致寥寥，屁股在青砖上坐得发麻，像有百十根细针顺着脊背往上爬。她“啪”地合了食盒盖，起身，两条腿麻得踩了棉花，一步三晃地开始溜达。
灯火昏处，炭火赤红。
叶鼎之蹲在一只矮铜炉旁，炉上横架整条羊腿，油花迸裂，“滋滋”作响，溅起的火星子像金红色的萤。他穿一件玄青窄袖，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利落的筋络，被火光镀了层蜜色。羊腿表皮已烤出琥珀色脆壳，他拿匕首划了一刀，肉缝里立刻涌出澄亮的油汁，顺着刀尖滴进炭火，“轰”地窜起一簇蓝焰。
云卿就是在这时候溜达过来的。
她蹲得毫无预兆，像只无声落地的夜鹭，裙摆铺成一圈墨浪。两只手乖乖搭在膝头，下巴抵着臂弯，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条羊腿——目光太直白，连油花被盯得都瑟缩了一下。
叶鼎之侧头，先看见一双清得发亮的瞳仁，继而才认出是百里东君身边那个小丫头。少女的眼神穿过蓝焰与热雾，准确无误地锁在肉最嫩、油最足的那一处，仿佛给羊腿画了条无形的“开吃线”。
他忍俊不禁，扬了扬匕首，油珠顺着刃口滚：“等烤好了，我请你吃。”
云卿眼底“刷”地亮起两盏小灯，鼻尖被火烘得微红，像雪里突然点了胭脂。她伸出三根手指，认真比划：“我要吃三块——皮、肉、筋，各一块。”
叶鼎之被这毫不客气的点菜方式逗得低笑出声，胸腔震得炭火都轻颤：“成，一言为定。”
云卿得了准话，起身就跑，裙摆扫过炭盆，带起一阵风，差点把炭灰扬进叶鼎之眼里。她一路小冲回百里东君的地盘，食盒在她手里一摇一晃，盒盖“哐啷哐啷”直打节拍。
百里东君刚把最后一道工序“封瓮”完成，正四平八稳地躺在被子上，双手枕在脑后，嘴里叼着半块桂花糕，脚尖翘啊翘，就差没哼小曲儿。忽觉头顶光线一暗，睁眼——云卿的影子正正罩在他脸上，食盒底“咚”地戳在他耳侧。
“走了，换场地。”
百里东君吓得一噎，桂花糕渣扑簌簌喷了自己一脸。他忙不迭坐起来，嘴角还沾着金黄糖屑，说话含混不清：“啊？我酒还没滴呢——”
云卿回头，眼睛亮得吓人，声音却压得低低的，像怕谁听见：“叶鼎之烤了羊腿，答应给我三块。你去不去？”
百里东君一头雾水，“谁啊？”
云卿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