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刚亮,晨雾还没散。
杨戬背着行囊走出阿昭家,脚步没停。他知道阿昭一定躲在老槐树下偷看,特意头也不回地踏上山路。
他不能回头——一回头,就怕忍不住心软,给了她不该有的希望。他给不了她未来,不如断得干脆,让她早点放下。
树后的阿昭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慢慢消失在雾里,眼泪掉了下来。她没出声,也没追出去,不知站了多久。
杨戬一出山,就飞身而去,须臾间便回到了灌江口,落到草庐前。
他又做回了“守坟人”,殊不知,在三千里之外的阿昭,自愿请缨做了炎华元君庙的“守庙人”。
就这样过了几十年。
阿昭在炎华元君庙守了一辈子,从及笄少女熬成白发老妪。
她始终没再踏出剑门山,杨戬转身离去的决绝,渐渐在岁月里发酵,混着潜意识里对“失去”的执念,人魂的怨怼不减反增。
临终前,她望着庙中炎华元君的塑像,咽下最后一口气时,眼中没有释然,只剩一抹未说出口的怨。
人魂离体,化作赤红流光直奔娲皇宫。莲台前,女娲望着这缕比百年前更显滞涩的魂魄,眉峰微蹙。
创世功德之力包裹而上,竟从中翻涌出浓烈的怨怼——有对杨戬狠心的嗔怪,有对爱而不得的不甘,更有对命运反复捉弄的愤懑。
“痴儿,”女娲轻叹,眸光悲悯,“本盼你入红尘解执念,却不料旧缘未了,新怨又生。”
流光震颤,似在诉说这一世的孤苦:她守着他曾停留过的土地,望着灌江口的方向,却连一句解释、一次重逢都未曾得到。杨戬当年的决绝,在她凡人心底,成了更刺骨的伤害。
女娲指尖轻捻,霞光映出阿昭一生的片段,“没想到,你虽未记起前世,却被宿命牵引,终是又遇见了杨戬。”
她抬手拂过流光,试图抚平其中的戾气,却发现这一世的怨怼与前世的恨早已缠成死结:“七魄只寻回两魄,天魂地魂仍不知去向,你这人魂,反倒被凡情绊得更深。”
几乎是阿昭人魂离体的瞬间,昆仑玉虚宫的盘古幡虚影骤然震颤。
元始天尊猛地睁眼,感知到封锢的灵昭天魂因同源牵引而剧烈躁动,瞬间断定:“人魂陨落,怨气反噬天魂!”
同一刻,八景宫太极图下,滋养灵昭地魂的阴阳二气瞬间紊乱。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