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昭没有说话。她只是缓缓走上前，在他面前蹲下身来，目光与他平齐。她没有去擦拭他脸上的痕迹，也没有出言安慰，而是伸出手，轻轻、却坚定地覆上了他那只一直死死攥着、指节都已泛白的手。
她的指尖带着令人心安的暖意，一点点，极其耐心地，将他紧绷的手指掰开。
掌心里，是一小片早已褪色、边缘磨损、甚至带着些许暗淡血污的白色锦布碎片。
那是她一千多年前被大金乌重伤后，衣衫撕裂的一角。
灵昭的目光在触碰到这片碎布的瞬间，猛地一颤。千年前的尘封记忆汹涌而来——颠沛流离，伤痛交加，天地之大却无容身之所的惶然……而这微不足道、本该湮灭于尘土的一角碎布，竟被他拾起，珍藏至今。
当年，杨戬是通过那片锦布确认她在剑门山的。在她大闹天宫的三年后，杨戬也是通过让哮天犬闻那片锦布的味道，找到了她。
她的指尖轻轻拂过那片碎布，动作带着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深切的怜惜与震动。然后，她抬起眼眸，望进他翻涌着痛苦与迷茫的眼底。
她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将他攥着碎布的手，连同那片承载了太多过往的白色，一起轻轻握住，引领着，稳稳地贴在了自己的心口。
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杨戬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平稳而有力的心跳，更能感受到那片碎布的纹理下，所连接的、他们共同走过的、布满荆棘的岁月。她的温暖，不仅熨帖着他冰凉的掌心，更仿佛透过这片碎布，回溯时光，温暖了千年前那个同样孤寂无依的灵魂。
他懂了。
无需言语。 他拾起的是她破碎的过去，而她此刻，正用自己完整的心跳，回应着他千年的珍藏与守护。
杨戬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的浑浊与动摇被一种更为沉静坚韧的力量所取代。他反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连同那片碎布，一起按在心口，力道带着失而复得的珍重。
他微微倾身，将额头轻轻抵在了她的额头上。
两人在清冷的月光下，在这孤寂的神殿深处，依靠着这片微不足道却重若千钧的白色碎布，静静地汲取着彼此的力量。
所有的迷茫与动摇，在这跨越千年的无声承诺中，沉淀为更深的决心。
天塌下来，一起顶。 这条路，他们会一起走到黑，也一定会，一起走到亮。
额间相抵的温暖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