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说着。
颜如玉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叶姑姑捧着托盘,递过来一碗莲子羹,他下意识地去端,却被烫得弄翻了碗。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太妃虽是责备,却连忙捏着丝帕替他擦拭手指。
颜如玉后退了一步又一步,躬身在地:“微臣无碍。”
叶姑姑拉着他起来,将他的手往太妃面前送,又命人去取来烫伤的药膏:“看看,都烫成这样了,还说没事。”
太妃一边吹着气,一边蘸着清凉的药膏要替他涂抹在手指上。
他不是面首。
颜如玉再次后退,伏在地上:“微臣不敢僭越。”
太妃的手指顿在半空,粘稠透明的药膏,缓缓滴下,拉出一根长长的晶莹剔透的丝。
她凝望着伏在地上的年轻人,突然意识到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她不由记起四年前,颜如玉被许丽芹送进宫时的模样。倾国倾城的容貌,一身红衣勾勒着他精壮的身姿,他却跪在地上对她说,要用就用他的脑子。
她当时是觉得可笑的。
男人嘛,总有些傲骨,不肯朝女人低头的傲骨。她也就顺着他的意做了,心想一个面首,能有多大能耐呢?最多读了些书而已。
可后来就变了,他的脑子是真好用啊。家事、国事,他均衡利弊,处置得极为妥帖,从无纰漏。
这两三个月,有绣衣直使震慑朝纲,朝政顺心了许多。骂她的人少了,骂颜如玉的人更多了。
她理所当然地将自己看成了颜如玉的靠山。
这样的想法很危险。
君是君,臣是臣。
颜如玉心里很可能从未混淆过。
是她自己混淆了。
女人的天性,让她混淆了。
太妃捏着丝帕将指尖的药擦拭干净,示意叶姑姑将药膏递给他:“颜卿的手受了伤,奏折还是哀家自己批吧。”
颜如玉已经从内心的惊涛骇浪中镇定下来。
刚才太妃提到的始帝身边不识字的内官,不就是廖存远吗?宫里宫外找了那么多人,竟然没想过最有可能认识廖存远的人,是太妃。
廖存远很早就在做准备,是谁让他做准备的?他死之前去又见了谁?
信纸是闵阳的,当年是方氏要他将药方给的三夫人。三夫人死前交代说四年前曾见过孔嬷嬷。义母身为皇后早已在万勰帝死后随之而去,孔嬷嬷怎么会没有殉葬?
如果万勰帝的遗书被廖存远留在太妃手中,那太妃会藏在哪里?
他抬起头说道:“微臣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