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远舟似乎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回忆起赵婉儿与他坐在海边礁石上，海风很大，吹起衣袂翻飞。
那时的赵远舟终日郁郁寡欢，他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却又不能轻易死。
漫长的生命就成了一种诅咒。
赵婉儿改变了他很多，唯独改变不了他求死的心。
赵婉儿你相信宿命吗？
赵远舟我所要毁灭的，就是神女注定要守护的，这不是宿命，是我的报应。
赵婉儿看向他，劝解道：
赵婉儿天地戾气有所出，就必有所归，你只是不幸成为了那个容器，你并非恶的本身。
赵远舟听着，已经不在意了。
天道如此，他接受了。
赵远舟望着波涛汹涌的海面，眼中却如一潭死水。
赵远舟反正我早就不想活了，是恶是善，还重要吗？
闻言，赵婉儿叹气。
赵婉儿我知道我劝不了你，但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会遇见让你想继续活下去的人。
记忆里的这句话，轻飘飘地在他的心上短暂的停留而过，可梦里的这句话，仿佛深深地印刻在他的心底。
天还未亮，屋里一片静谧，赵远舟躺在床上，缓缓睁开眼睛。
床榻不宽，他微微侧身，第一眼就看见怀中熟睡的人。
她枕在他的臂弯，呼吸平稳，情潮褪去后的眉宇舒展开来，睫毛在眼下投下两弯浅浅的阴影，随呼吸轻轻颤动，像停驻的蝴蝶，眼尾尚且氤氲着薄红，唇瓣还残留着被他碾磨过的痕迹。
目光一寸寸描摹着她的轮廓，他有些恍惚，不知怎么，赵远舟就想起了赵婉儿的那句话，赵婉儿同他说过，终有一天，有人可以让他找到活下去的意义。
他伸手，掌心悬在茯苓鬓发上方三寸处，想要摸她，却有所迟疑。
情动时，甘愿沉沦，此刻却连触碰她的勇气都没有。
他是朱厌，是凶兽，是这天地间最凶煞的极恶之妖，原本一心求死，而今他却有了奢望…
手指小心抚下，如同害怕惊碎这场幻梦，在她眉心轻轻地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