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咏并未立刻离去。
夜色渐浓,星斗如棋,铺陈于墨蓝天幕,他立于峰顶,仰头望天,手中持着一个观星镜,似在推演天机,寻觅那冥冥中能助他成就伟业的“真龙”气运所在。
倏地,他眉心微蹙。
东北方天际,紫微垣侧,一颗新星冉冉升起,其光华初时微弱,却隐带一股奇异的柔韧生机。
这气息并非指向某位雄主,反而缠绕着一股奇特的、象征“国色天香”的命数波动。
纪咏牡丹命格,母仪天下…
纪咏若有所思,嘴角轻轻扯起,徐徐道:
纪咏天命岂系于一女子之身,纵有所谓凤命,也不过是依附龙气的点缀,霸业成就后的锦上之花,岂能左右这天下大势?
纪咏真正的乾坤,在于明主之雄才,谋士之韬略,将士之勇武,将逐鹿天下的胜负手,寄托于虚无缥缈的后宫命格,岂不是本末倒置。
他择主,只看其本身有无吞吐天地之志,囊括四海之能。
牡丹嘛…
纪咏待辅佐真龙定鼎中原,再探不迟。
他不再看那新星,目光如电,扫向代表各路诸侯气运的星辰,专注地寻找着那颗最有可能被他雕琢成“真龙”的潜力之星。
他的棋局里,核心永远是执棋的手与厮杀的卒,没有一朵花的位置。
…
夜里,郑楚玉跪坐在妆台前,指尖轻抚着新换的花钿,铜镜里映出的少女面容仍旧稚气未脱,却已初现风华,额间的嫣红胎记被金箔花钿巧妙遮掩。
窗外传来巡夜更声,她突然听见庭院里熟悉的脚步声。
她打开门,正对上魏劭仰首望来的目光。
郑楚玉表哥?
月光下,魏劭卸了甲胄,玄色常服衬得眉目如墨,如今的他已完全执掌军中大权,眉宇间的些许青涩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杀伐决断的冷峻,可每当看向郑楚玉,便会不自觉地柔和下锋芒。
他掌心里躺着一枚羊脂玉雕的牡丹佩,花蕊处一点天然嫣红,宛如真花含露。
魏劭明日开拔,这个给你。
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