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礼的喧嚣与暗流如潮水般退去,留给郑楚玉的,是府门前络绎不绝、令人心烦意乱的求娶名帖。
渔郡魏府深宅中的这位表小姐,过往只是世家圈子里一个模糊的“美人”印象。
然而笄礼的隆重,以及那日有幸观礼者零星传出的、关于郑楚玉盛装之下惊鸿一瞥的容光,从那以后关于她的种种传闻,不再仅限于渔郡闺阁。
“郑姝擅舞,仙姿佚貌,娇美可人,天真烂漫,不谙世事”,这艳名如同三月春风里疯长的藤蔓,从巍侯府的高墙蔓延至整个中原,绘声绘色地描述郑姝一舞,眼波流转间,能让铁石心肠的将军都为之驻足失神,那腰肢比最上等的吴绫还要软上三分。
而那些曾有幸在魏府宴饮中远远瞥见过她一面的文人,更是搜肠刮肚,极尽溢美之词,将她与当世公认的绝色并提,却隐隐将她置于更高处,一句‘九霄倾国色,人间玉骨魂’在酒肆茶楼、世家宴饮间悄然传唱。
如此明艳风姿,裹挟着‘巍侯掌珠’的分量,她的名声甚至隐隐盖过了昔日因‘泱水十分色,双姝占八分’而闻名天下的二乔。
魏府对表小姐显而易见的重视,如同投入狼群的信号,郑楚玉虽非魏家血脉,却是魏府唯一待字闺中的小姐,更与巍国国主关系匪浅。
一时间,渔郡乃至邻近州郡的世家、新贵,或真心倾慕这传闻中独占“九霄玉魂”的绝代佳人,或意图攀附掌控着巍国铁骑、又对这位表妹如此重视的魏劭,拜帖、媒人几乎踏破魏府门槛。
巍侯府门庭若市的热闹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激起魏劭眉宇间更深的冰寒与不耐,一众奴仆噤若寒蝉。
他眉峰压着戾气,喝道:
魏劭传令下去,再有敢为女郎婚事登门聒噪者,以刺探军情论处!
冰冷的命令带着血腥沙场的煞气,断了所有试探的触角。
他以雷霆手段让那些打着攀附心思的帖子连内院的门都进不了,便被冷面亲卫“客气”地请了回去。
魏府表小姐的婚事,巍侯不发话,谁也休想染指。
从那以后,魏府门前终于恢复了往日的肃杀,郑楚玉在松一口气之余,更感金丝雀般的窒息。
那枚花钿的秘密,如同一个紧箍咒,提醒着她无法摆脱的宿命和无数双觊觎的眼睛。
她需要一个透气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