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一起放过纸鸢后,刘子行几乎日日踏足这偏僻的芷兰苑,风雨无阻。
起初几日,郑楚玉牢记纪咏的嘱托,会精心准备刘子行能入口的药膳羹汤,用温婉的语调哄着他多吃几口;
听他讲述朝堂上的憋闷,恰到好处的义愤和心疼,柔声开解:
郑楚玉陛下是天子,自有神明庇佑,奸佞小人终难长久。
这样好听的话,张口就来。
然而,日子久了,装不下去了。
娇气的性子一上来,不知不觉间从刻意扮演的温柔面具下透了出来。
当刘子行因药苦不愿再喝时,她不再只是温言软语地劝,而是会微微嘟起嘴,带着点小女儿的娇蛮,亲自一勺怼到他唇边,勒令道:
郑楚玉不行,必须喝。
那神态自然生动,毫无矫饰。
刘子行一愣,弯唇轻笑。
他生在皇家,长于倾轧,早已练就一双洞察人心的眼睛。
如今这份带着点小脾气、小挑剔的鲜活娇憨,真实又让人心动。
有一次,她嫌刘子行带来的点心太甜腻,直接推开了碟子,小声嘀咕:
郑楚玉还是上次那个栗子糕好…
刘子行非但不恼,反而立刻笑着吩咐内侍:
刘子行听见了?
刘子行明日让御膳房做栗子糕来。
看着郑楚玉因为他的话而眉开眼笑,刘子行便心甘情愿地放下帝王的架子,陪着她,哄着她。
细碎而温暖的陪伴,如同涓涓细流,无声地滋养着两人之间日益深厚的情愫。
这一切终究瞒不过宇文护遍布宫中的耳目。
当心腹将刘子行几乎日日流连芷兰苑,与郑楚玉相处甚欢,这“帝后情深”的点点滴滴禀报上来时,宇文护神色一凝,俊挺的脸上笼罩着一层寒霜,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被冒犯的怒意和一丝冰冷的讥诮。
宇文护好,好得很。
他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却让禀报之人伏地更低,大气不敢出。
宇文护本太师倒是小瞧了这位皇后娘娘,也高估了陛下的…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