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洛阳城的街市上已渐渐有了些人气,商铺试探性地开门,小贩的叫卖声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百姓们谨小慎微地活着,眼神迷茫,他们只知道皇帝死了,太师死了,皇宫里死了很多人,至于现在谁主天下,没人说得清。
各种流言蜚语在坊间流传,人心惶惶。
皇宫内,气氛同样微妙。
象征皇权的打殿仍在修缮,郑楚玉身着素服,以“监国”之名,住在相对完好的凤仪宫偏殿。
这一个月,她过得比任何时候都累。
刘子行的国丧是她主持的,她按照最高的规格,将他体面地送入皇陵。
处理堆积如山的政务更是让她焦头烂额——
安抚洛阳百姓,发放抚恤,重建被战火摧毁的城区,协调各方军队的驻扎与补给,应对各地诸侯或试探或观望的文书…
她终于明白,玩弄权术于股掌之间是一回事,真正治理一个满目疮痍的国家,是另一回事。
而她…
这两回事都不太行。
她郑楚玉空有牡丹命格和皇后的尊位,却并非天生治国的料。
批阅奏章时常抓不住重点,面对复杂的民生问题一筹莫展,平衡各方势力更是如履薄冰。
于是,御书房内出现了一幅堪称千古奇观的景象。
郑楚玉象征性地坐在主位,案几上堆满了奏章。
她的左手边是国师纪咏,右手边是新太师谢危,下首左侧是太傅洛子商;下首右侧是复设的丞相袁慎。
四人曾各为其主,此刻因为郑楚玉,竟能心平气和地围坐一桌,共同商讨国事。
洛子商流民安置,当以工代赈,重修被焚毁的官道为上。
洛子商指着舆图,条理清晰。
袁慎工部报上来的预算虚浮,需着人细查。
袁慎翻阅着卷宗,补充道。
纪咏太师以为,对这良崖刘琰该如何处置?
纪咏好整以暇地望向谢危,如今的他,自然已经知道谢危从前的身份,以及他与皇室、薛家的旧怨。
谢危眼皮微抬,声音平淡却带着冰冷的穿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