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正在吃饭,桌上摆着一碗黄澄澄的玉米糊糊。他一看到我们,赶紧就把碗往身后藏,那张脸拉得老长,就跟我欠了他八辈子债一样。”
“你爸把咸鱼干放到他桌上,低声下气地求他。他说什么?他说‘妹夫,不是当哥的不帮你,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可我明明闻到了他家锅里煮红薯的香味!”
刘翠娥越说越激动,身体都开始发抖。
“我们走的时候,你饿得哭都哭不出来了,趴在你爸肩上,小脸蜡黄。你大舅连口热水都没让我们喝,就把我们推出了门外。就在门口,我看见你舅妈从屋里端出一盘热气腾腾的红薯,嘴里还骂骂咧咧,说我们是来打秋风的穷鬼。”
说到这里,刘翠娥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
那压抑了多年的委屈和心酸,在这一刻彻底决堤。
苏大海沉默地走过来,蹲下身,宽厚的手掌一下一下地拍着妻子的后背,嘴里笨拙地安慰着:“过去了,都过去了……别哭了,为那种人不值得。”
苏晴晴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住,又酸又疼。
她蹲下来,从另一边抱住母亲的肩膀,轻声说:“妈,后来呢?后来我们是怎么熬过来的?”
刘翠娥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复下来,她抬起通红的眼睛,看向苏晴晴,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温暖和感激。
“后来,是你二舅妈。”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沙哑地说道,“你二舅那时候跟着船队出远海了,你二舅妈一个人带着孩子,日子也紧巴。她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我们去你大舅家借米被赶了出来,当天半夜,就偷偷摸到了我们家。”
“她把家里仅剩的小半袋杂粮面,还有几个风干的红薯,都塞给了我。她说,‘嫂子,大哥那人你还不知道吗?别往心里去。这点粮食你先拿着给孩子垫垫肚子,等二哥回来了,日子就好过了。’”
刘翠娥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但这次,泪水里带着暖意。
“要是没有你二舅妈送来的那点救命粮,我们一家子……可能真的就熬不过那个冬天了。”
苏晴晴静静地听着,心底五味杂陈。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原主的记忆里,对大舅一家只有厌恶,而对二舅一家却充满亲近和感激。
这世上,有血缘的未必是亲人,危难时肯伸出援手的,才是。
她扶着母亲站起来,用自己的袖子帮她擦干眼泪,一字一句,郑重地说道:“妈,你放心。二舅妈的恩情,我记一辈子。她当年送来的是救命粮,这份情,我们要加倍还回去。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