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一瞬,他指尖魂息探入她识海最脆弱的一角。
一道魂光轻颤,仿佛触碰到某处被尘封许久的记忆残核。
那是一块泛白的魂玉,静静悬浮在魂海深渊之中,灰蒙蒙的,没有光。
帝王的魂息一触,它忽然一闪。
如烛火乍燃,照亮了一线濒死的意志。
然后,她听见了。
极轻极轻的一句低语,从那魂玉深处传来,像落雪压枝、如星坠云底:
“我会回来。”
那声音太熟,熟到刻进骨髓。
是楚宁。
识海深处,一点破碎的光忽然浮现。
那光极淡,如残烛幽焰,在彻底溃散的神魂间摇曳。
是她曾努力遗忘、却从未放下的片段。
三年前,青州官道外的风雪里。
她中了阴煞雷毒,五脉俱损,真气反噬。
却在神智最混沌的时候,那少年没说太多话,只是沉默地脱下她染血的外袍,将掌心贴上她裸露的脊骨,一寸寸以自身魂火引雷为刃,破煞入骨。
他不是医者,也不是救世者,只是以一种几近野蛮的方式,在将她从死境中,一点点扛回来。
他没有趁人之危,也没有索要回报。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
那时那个少年,早已悄然印在了她心中。
可这又如何?
如今,魂锁缚骨,识海封闭。
她能挣脱什么?
这一生,她已经尽力走到这里了。
三十九重镜狱。
六重魂禁。
连魂玉都濒临破裂。
她忽然觉得,很累。
也许,到这里就够了。
也许,这一世她已拼尽,不必再挣。
她闭上眼,缓缓吐出一口气。
那一刻,她是真的准备好死了。
不是被逼至绝境的疯狂挣扎,而是——真正放弃的平静。
她甚至生出一丝释然:
“若这就是终点……至少,我也不是跪着走完的。”
魂火将息,念也开始破碎。
就在这一切,将彻底归于黑暗的前一刻。
她胸口那块裂痕累累的魂玉,忽然——猛地一震。
下一瞬,一道声音穿破封锁,仿佛自九重雷图之巅,隔着数百里风雪、穿过所有魂锁,落在她耳中:
“我会回来。”
那句誓言,不是幻觉。
不是回忆。
是他。
“宁哥哥。”
她眼中,忽然掠过一道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