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却远比夜风更冷——
她中怀有混元魂主之子,却仍强撑着镇压六部、调兵三方。
朝中旧族视她为威胁,新贵将她当傀儡;甚至连魂图阁数位太傅都在密言:王朝若有变动,首当废其母子。
她知晓这一切,却从不言一语,只执政如常。
她知,自己若稍露疲态,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便会如豺狼般扑上来,啃噬这尚未出生的孩子。
——孤独,是权柄最锋利的影子。
这一刻,她放下手中文卷,抬手抚在自己微隆的腹上,低声呢喃:
“你父亲说过,若有一日天下安定,他会归来,带我和你离开这皇城。”
她垂下眸,眼中尽是沉静与微光。
“但他还没来,我就不能倒。你也不能怕。”
她微微一笑,笑中却带着不容触碰的坚韧。
“你若问我什么是天下,我会说——是你。”
殿中灯影忽明忽暗,照出她瘦削却坚毅的侧脸。
那不只是一个怀胎七月的女子,更是一人镇天下、独撑百官的摄政王。
谢明璃端坐于宽大的紫檀木案后,腹部高高隆起,已怀胎九月有余。
这本该是静养安胎之时,她的脊背却依旧挺直如青松,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倦色,眼神却锐利如初。
纤长却不再细嫩,带着处理公务留下的薄茧的手指,正快速而沉稳地在一份标注着“北境军情急报”的卷宗上批注,朱砂勾勒的指令清晰有力。
案角,还摊开着一份关于五城边军换防调度的草案。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宦官侍立一旁,脸上满是忧色,忍不住再次低声劝道:
“摄政王,夜已深了,身体为重啊.这些军务,可否明日再”
谢明璃笔锋未停,声音清冷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天下初定,暗流汹涌,乾道未稳。此刻我若歇了,这帝都,这江山,都还未得真正的安宁。”
她便是这般,如雪中青莲,看似清冷易折,实则内蕴坚韧,烈而不显锋芒,寒而不染孤绝。
就在这时,她身后一道用于紧急通讯的魂幕微微波动。
一名身着谢家暗卫服饰的内侍身影迅速凝实,单膝跪地,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恭敬:
“禀小姐!一品阁最高等级传讯!楚阁主座驾魂舟,已突破帝阙天域禁制——一炷香内,必抵京畿!”
“啪嗒。”
谢明璃手中那杆饱蘸朱砂的玉笔,笔尖一滴鲜红,无声地滴落在雪白的宣纸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