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可以为我爹哭一哭。”
她抬起手,用袖子抹去脸上的泪水。再抬起头时,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所有的痛苦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恨。
“我知道如果有一天,我没了利用价值,我死的只会比我爹惨一万倍。”季岁岁又喝了一口水,没有再说话。
沈桃桃知道她在平复着心里的恨,只有这样才能恢复成那个清冷的,不知道亲爹死亡真相的季家主。
只有这样的季岁岁,才能在季家那个虎狼窝里活到今天。
“你爹,你爹也没想到季家那些人能那么狠,人到绝境就会成为野兽。”沈桃桃庆幸生在现代,不用活在宗族里,又悲哀穿到这么个鬼地方,但又感激沈家人都很好……她一时也心乱如麻。
“不,我爹比我知道的更早,”季岁岁看着沈桃桃那双因为反复震惊而瞪得溜圆的眼睛,索性全都告诉了她:
“抄家的那天,我爹瘫在地上,像个傻子,唯一清醒的一瞬,是告诉我献出达摩面壁盏。”
“我一开始也以为,献盏是为了保全季氏族人,但我爹死的那一刻我明白了,只有我献出盏,皇帝才会记住我,七叔公他们才会让我当上家主,才能保住我这条命。”
沈桃桃想要收回之前看卷宗时对季岁岁父亲的吐槽,他可能是有些懦弱,但在那场灭顶之灾中,他用尽全部力气,为女儿搏出了一线生机。
“所以,”季岁岁的声音恢复平静,“家主和自梳,都是用来麻痹他们的。”
沈桃桃心下唏嘘,这是一把高端局啊,她这脑子明显不太能跟得上,“季姑娘,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按照他们的意思办,”季岁岁将杯子扣在桌子上,“他们想吃肉,那我季岁岁,亲手把这块肉送到他们嘴边,我倒要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命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