稿本上头,用一排蝇头小字写着——太史公所作《货殖列传》,言“人各任其能,竭其力,以得所欲”。
紧接着,最右的卷首写着这般字样——“大力发展科学生产力,促进大明经济贸易繁荣”
这台阁体小字,加上这写法语气,着实是无比怪异。
张居正紧紧皱眉。
不知不觉间,他也沾染上幼子一些说话习惯,变得十分板正?
不过,这种说话方式倒是有好处,简洁明了,最重要的是不会出错。
想到这里,张居正沾了沾,继续在稿本上头写着。
“其一,发展科学生产力,提升工匠地位,鼓励工匠改造促进农具等发明
其二,推行经济学理论,以《张士元国富论》为蓝本,进一步促进商业发展,补齐各项经济制度
其三”
写到这里的时候,张居正笔锋停滞了一下,似乎很是纠结的样子,最后才重笔写下两个大字。
“出海!”
写完这个词后,他似乎遇到了什么极为困难的事情,再也无法继续写下去了。
重重呼出一口气,张居正摇摇头,将这份稿本小心翼翼收了起来。
“恩府在忧虑什么?”
一直在一旁观察的申时行,不免好奇询问说道。
张居正将目光转向同在文渊阁的“老实人”,意味深长地说道。
“汝默对‘开海’一事如何看待?”
“开海?”
申时行有些讶异,他想了想回答说道。
“学生想起隆庆开海诸事,不过当时学生尚且翰林院任职编修,于朝堂之事不甚了解。
然近些年来,朝廷大小进项皆受益于隆庆开海之策。
如开海之后,朝廷自月港每年便可征收税银十万两之巨。
想来也算是个善政。”
“确是个善政,可要更进一步就难上加难!”
张居正有些感慨。
“想当初,老夫与高肃卿推开放海禁之策,所受阻力甚巨。
朝廷有官员曾言‘海疆不靖,海禁不开’,更有诸多儒士言“海贸同行商乃是末业”,推行海贸乃本末倒置之举。
更有广东及南直隶官员拖延开海之策,以整顿海防,拖延建立市舶司。
此间困难重重,最后也不过是开海月港、广东、浙江、直隶太仓等地。”
申时行点头说道:“开海牵扯众多,想来这海贸触及到不少人的利益,必然会为之阻挠。”
他敏锐抓到了张居正话语里头的意思,不由得有些讶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