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连一百二十号人,坚守阵地三天,最后就剩七个。
船舱里突然安静下来,连老船夫划桨的声音都轻了几分。
"第一天,鬼子的飞机把阵地犁了三遍。
王溪的食指在膝盖上划着圈!
"李老二被炸得只剩半截身子,他喊我,跟我说“班长给我个痛快”。
他的拇指突然狠狠掐进掌心!
"第二天,重机枪卡壳,鬼子冲上来拼刺刀。杜小李,才十六岁,肚子被捅穿还抱着鬼子滚进战壕……
船身突然一晃,月光照在王溪脸上,林彦看见他左颊有道蜈蚣似的疤正在抽搐。
"第三天,连长把最后半包烟分了。
王溪突然笑起来,露出被烟草熏黄的牙!
"他说抽完这口,黄泉路上不寂寞。结果我们七个却活了下来
"结果他娘的那群鬼子忽然撤了,因为援军来了……可援军来了有什么用,我们连队都打没了……连队没了,番号都撤了!
王溪忍不住的低吼!
就在这时,乌篷船,已经驶进了芦苇荡,惊起芦苇丛里的夜鹭!
"老子宁愿跟弟兄们一起烂在泥里!
船尾的老船夫突然剧烈咳嗽,混着吴侬软语的咒骂飘过来!
"小声些!
林彦看见王溪的刺刀尖上凝着滴露水,在月光下像颗将落未落的泪。
“烂在泥里没有用!杀鬼子才有用!”
“这次的行动我也不骗你们,我和老许的对话,你们刚刚也都听到了,我们二十二人的目标,是鬼子的一个中队,接近两百人,装备精良。”
“这一次去,所有人大概率都回不来了!”
“但是不把这支鬼子的中队消灭掉,玄武湖的轮渡就开不出去,玄武湖的那些轮渡,原本是金陵城的那些高官,用来逃命的,但我打算用他们来运送金陵城的百姓。”
“我知道诸位壮士有的不会写字,有什么遗言的话,跟我,交代一下,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林彦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摸出一支铅笔和一沓子粗糙的纸。
船上寂静了一瞬。随后那些战士,竟然突然此起彼伏地笑了起来。
一个缺了半只耳朵的战士用刺刀挑开篷布,月光像瀑布般倾泻进来。
"我,张铁柱,辽东黑水镇,刘家村人。
他摸着耳朵缺口,咧嘴一笑!
"告诉俺娘,儿子打不回老家去了……不能给她养老送终,是儿子不孝顺,但儿子没给老张家丢人。让她别在等我回去过年了……她腌的酸菜……儿子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