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却无法被命令禁止。
待众将领命退去,各自奔赴防区,箭楼之上,只剩下危固和他寥寥几名亲卫。
他独自一人立于箭楼最深沉的阴影中,感受着城墙的微微震颤,听着远处传来的混乱声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缓缓地从贴身的甲胄夹层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枚用上好青铜铸造,刻着一个篆体“倡”字的兵符。
兵符的边角已经被磨得异常光滑,透出温润的包浆,显然被它的主人摩挲了无数遍。
“今夜,我,危固,用这座我亲手督造的坚城证明了,那‘天雷’并非不可抵挡!”
“您等着,属下会用刘靖的头颅,来洗刷您蒙受的所有耻辱!很快,很快您就能堂堂正正地走出那个禁闭的院子,重新站在阳光下!”
他将那枚承载着他所有执念的兵符重新贴身藏好,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光芒。
可他不知道,真正的折磨,才刚刚开始。
一个时辰后。
轰!!!
巨响在东门方向炸开,沉闷的轰鸣再次让整座城市颤抖。
又一个时辰后。
轰!!!
北门。
这一夜,弋阳城内再无安宁。
那惊天动地的雷鸣,如同地府催命的钟声,每隔一个时辰便会准时在城墙的某一处响起。
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轮流来过一遍。
不求任何实质性的杀伤,只为制造最大程度的恐慌与最深沉的疲惫。
城内的百姓蜷缩在床榻上,用被子紧紧蒙住头,却依然挡不住那穿透灵魂的巨响和随之而来的震动。
守城的士卒更是被折磨得苦不堪言,他们被迫在深夜中时刻保持警惕,竖着耳朵,等待着下一次不知会从何方响起的雷鸣。
这种等待,比真刀真枪的攻城,更让人绝望。
……
北方,朔风渐起,吹得人衣甲透凉。
潞州城下,梁军大营连绵十里,旌旗在风中无力地垂着,宛如一头陷入泥潭的巨兽,死气沉沉。
中军帅帐内,新任的潞州行营都统刘知俊,正冷冷地注视着眼前这位被贬为都虞侯的前任主帅康怀贞。
帐内的空气仿佛都凝结了,炭火盆里的火苗无力地跳动,映照着两人铁青的脸。
“康将军。”
刘知俊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像这初秋的风一样冰冷:“八万大军,围攻孤城数月,损兵折将不说,竟连军粮都无法自保。将士们腹中空空,如何为你攻城拔寨?陛下对你,很失望。”
康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