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的夜风卷着霜气,掠过蛛巢回廊的飞檐,将密道入口的青石板吹得泛凉。苏暮雨握伞立在阴影中,指尖反复摩挲卯兔画的地图——纸边被攥得发皱,标注的岔路让他想起当年三人还是无名者时,躲在暗河废弃据点画逃生图的模样,那时苏昌河总把最安全的路线留给苏琴雪,自己却盯着最险的岔口,还会偷偷往她怀里塞半块桂花糕。
“阿罗还没到?”苏暮雨回头,见苏琴雪背着“墨雪如歌”走来,琴囊上补的青碧色云锦针脚细密,在月光下泛着柔光。他刻意放轻语气:“补得很规整,没扎到手吧?”
苏琴雪指尖轻碰补痕,清冷眉眼稍缓:“蛛影缝补的婆婆帮的忙,她手稳。”话落时,目光不自觉飘向廊柱后——下一秒,墨色身影便闪了出来,苏昌河衣摆沾着草屑,眉骨旧伤添了道新划痕,手里却攥着个温热的油纸包,快步走到她面前,语气藏着化不开的软:“给你带的桂花糕,客栈刚热过,你说这家糖度刚好,不腻。”
苏琴雪垂眸接过,指尖触到油纸的温度,小心收进袖中——就像当年在无名者据点,他把仅有的半块塞给她,她舍不得吃,揣到凉了才分他一半。“西角门埋伏妥当了?”她声音依旧淡,却下意识扫过他的手腕,那里还留着白天跟谢家动手时的浅疤。
“卯兔带五个可靠兄弟守着,绊马索和你教的‘琴音扰敌’法子都用上了,谢家来多少都得吃瘪。”苏昌河说着,目光落在她琴囊上,确认补得严实才松口气,转头问苏暮雨:“密道机关阿罗怎么说?”
话音刚落,驼背阿罗提着油灯走来,灯芯火光晃得他佝偻的身影忽明忽暗:“密道有三层老机关,我熟路,但谢家肯定动了手脚,你们跟紧我,别碰右侧的砖,那是假机关。”
三人刚要踏入密道,苏琴雪忽然停步,指尖按在琴弦上——琴弦微颤,传来密道深处的异动。“等等。”她侧耳听了片刻,霜气漫过指尖,“里面有撬砖声,力道沉,是谢家死士。”
苏昌河立刻握紧寸指剑,黑眸沉了下来,下意识往苏琴雪身侧挪半步,将她护在身后——这个动作,从三人还是无名者、在暗河街头被追杀时就刻进骨子里。那时她被追得退到墙角,也是他这样挡在前面,握着柄生锈短刀硬撑到苏暮雨来援,事后还笑着把怀里的桂花糕递给她,说“别怕,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