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藏海心里砸出滚烫的坑。他抬手,想像小时候那样揉揉妹妹的发顶,又怕这一揉就把自己揉软了、揉碎了。最终他只是替她把风吹乱的鬓发别到耳后,指腹在她耳廓那道幼时留下的月牙疤上停了一瞬。
“月奴,别怕。”他低声说,声音像钝刀磨过砂石,“再给相信我,我一会儿为我们家报仇雪恨的,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就能开开心心的生活在一起了。”
月奴摇头,眼泪终于又涌出来,却倔强地不肯眨眼,仿佛一眨眼他就会消失。她解开自己腕上那根早已褪色的红绳飞快地绕在藏海的手腕上,打了个死结。
“我把它补好了。”她吸着鼻子笑,却比哭还难看,“这次不许再弄丢。”
藏海低头看那截红绳,在夜色里像一簇不肯熄灭的火。他忽然伸手把月奴抱进怀里,抱得她肋骨发疼,抱得她听见他心跳得如同擂鼓。可那怀抱只停留了一个呼吸,他便松开了手,转身,大步往巷外走去。
月奴想追,脚却像生了根。她看见哥哥的背影在灯火尽头停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抬起手,背对着她晃了晃——那截红绳在风里飘了一下,像一点不肯坠落的星。
直到那抹鸦青色彻底融进夜色,月奴才终于蹲下身,把脸埋进臂弯里。
而藏海拐过街角,立刻挺直了脊背,眼里的柔软被夜色一寸寸吞尽,只剩下冷铁般的锋芒。他低头理了理袖口,确认平津侯府的徽纹没有折损,然后抬步向侯府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