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福斋后院,琼奴正在检查一批新酒,柴安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脸色有点黑沉,手里紧紧攥着一张折叠的宣纸。
琼奴柴大官人?
对于柴安的突然到来,琼奴有些意外。
柴安没说话,只是将那宣纸“啪”地一声拍在旁边的石桌上,他双臂抱胸,嘴角扬起,下颌微抬,示意道:
柴安看看。
琼奴疑惑地拿起那张纸,展开一看,竟是一首诗,字迹遒劲有力,龙飞凤舞,一看便是柴安亲笔,然而内容却让她瞬间忍俊不禁。
——《赠琼枝》
商海逐利本寻常,何故诗笺扰茶香?
金波玉液输醉意,潘楼锦绣逊容光。
纵有千斛汴河水,难洗心头醋意扬。
不若携手扩坊去,买尽江南万亩桑。
琼奴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抬头看向柴安,柴安自以为淡定,实则耳根微红。
柴安如何?
柴安我柴安虽非翰林学士,但幼承庭训,文采未必就输给那些只会酸诗穷文的寒门书生。
他特意加重了“寒门书生”四个字,显然是针对杜仰熙之流。
琼奴看着柴安那副“我很厉害,快夸我”又强装镇定的样子,只剩下满心的好笑。
琼奴好,好得很。
琼奴眉眼弯弯,故意拖长了语调。
琼奴尤其是这‘醋意扬’,坦荡直白,振聋发聩,还有这‘买尽江南万亩桑’,志向远大,气魄非凡,柴郎君果然…非同凡响。
柴安听出她话里的揶揄,脸上更挂不住了,上前一步就要夺回诗稿。
柴安不要算了。
琼奴灵巧地背过手,将诗稿藏在身后,仰头看着他,眼中难得闪着一丝狡黠的光。
琼奴送人的东西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琼奴这可是潘楼东家、汴京巨贾柴大官人的墨宝,我得好好裱起来,挂在四福斋正堂,让往来宾客都瞻仰瞻仰。
裱起来!?
柴安睁大了眼。